梁明帝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起来，她竟然知道。
“还望陛下好生考虑才是。”程芮低眸一笑，复又抬眸，把明黄色的符纸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恣意而行，自带一股子风流的感觉。
程芮不急，无论梁明帝同不同意她的要求，她都不吃亏，最起码今日之行就有了收获。
啧，藏于背后，到过玉虚。
想起还没有找到的其他师叔，程芮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挂于腰间的岁晚，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什么头绪，干脆不想了。
她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很快就回了小白山。
她一到宅子里，就看到程浅正耍一套鞭法，鞭子在她手里像是活了一样。
她掌腕用力，狠狠的劈，甩，抽……每一下都带着破空的声音。
程渡在旁边看着，情绪和之前比略有些低，隐约看到程芮的身影，他的身子僵了僵，他总觉得他的离开和玉无生的到来有些许的关系。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小白山程家她是必须要去的，她准备跟着程浅一块儿去。
去程家当然不是去处理程浅的事儿，毕竟她不是当事人，更不是程浅，这事儿也轮不到她来管，她不可能带着程浅，指着程炳仁的鼻子说，看，这是你最亏欠的已经死而复生的闺女。
她跟着也只不过是必要的时候帮程浅一把。
周一檀在程家查过，无意间发现程炳仁的手里有一份魔族主要人物的名单，程炳仁私底下和魔族的人有联系，而他联系的那位，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从通天塔里出来的。
魔族人又叫做堕仙。
堕仙有天生的，也有后天的，魔族的血脉观念非常的强，魔族也分为贵族和平民，而在通天塔的那位，是魔族的十大堕仙之一，唯一一位仅存于世的，是贵族中的贵族。
程家和这位有些联系。
这位身份极高的堕仙姓梅，叫梅和光。
他做过什么她不知道，可他是必须要回通天塔的，在里面镇守着，她知道她这样有些不地道，可是，她也没办法，通天塔根本就不是一座普通的塔，他是一座会吃人的塔。
通天塔不知是谁炼出来的，通天塔是从大荒被封印以后就出现的。
它一出来，就得不到控制，将天戳了个窟窿出来，后来玉虚镜的第一任镜主陆知以身殉塔，得了个镇塔的法子，需要七位实力强悍的已经踏入仙门的人去与塔内的力量抗衡。
当年仙人众多，还有各种凶兽和在世的魔族。
而现在，有资格去镇塔的也没什么人了，他们现在离开，减少了通天塔内的抵抗力量，若不是历任玉虚镜镜主以身殉塔，通天塔的力量也早已发挥出来。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一个是找出屠戮玉虚镜的幕后主使，还有一个是找出所有从通天塔离开的镇塔者，这些镇塔者有和獓狠一样的，因犯了错被关进去的，视人命如草芥，有自愿进去的，也有被迫进去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他们找出来。
可她心里又清楚的知道，没有人愿意会回去守着那一座塔，没有人愿意会喜欢面对孤独，守着一层层的黑暗再里面眺望着远方美好的风景。
抿抿唇，程芮仰头盯着小白山上略有些光秃秃的树枝。
她弹了弹衣袖，想到这些日子的事，只觉得一片混乱，抬头望了望天，复又折下一根树枝，勾了勾唇，唇齿之间都透露着寒意“你应该参与了不少吧。”
回答程芮的只有簌簌的风声，程芮也不在意，她捏着树枝，言语都在唇齿间磨作齑粉“通天塔也是你造出来的，对不对？”
风声骤然停止，无端的让人觉得寒凉，程芮扯了扯衣襟，并不在意，她无不讥讽的冷笑道“那你可要看好了它，别等到最后被自己的武器伤了。”
寒风袭来，将树枝上本就不多的叶子也刮了下来，落在程芮的脸上。
程芮轻轻一哼，眼底带着狠意，她猛地掰断手里的树枝，丢在地上“那便走着瞧吧，本座可不是轻易就放弃的。”
“有些人终归是不和他们一样的。”
程芮盯着河面，想也不想就跳了进去。现在天气已经冷了，树叶都落了，河面在过些天就开始慢慢结冰了，河里的水，无疑是冷的。
程芮只觉得身体上的冷，永远也赶不上心底的冷。
叛徒！
她一直都知道玉虚镜劫难是有人里应外合，可真正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难过的，玉虚镜那么好，是她的家，是所有人的家，他怎么舍得？
刚刚和程芮在对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华硕，也可以说是天道。
大道茫茫，天音渺渺。
一切的天轨地则都是天道规定的，可一旦规定，就轻易无法更改，连天道也是一样。
天允许人修仙长生，这才有了修仙一道。
可是现在他有了意识，他不想了，他又轻易更改不得，只能一点一点的毁去仙道。
他要当那天地第一人。
他不想再看到一群又一群的人那副丑陋的面貌，道貌岸然！
虽然看不出他的话程芮是如何懂得的，可是程芮确实是从周围的变化感受到了他所要表达的话是什么。
他说：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参与的吗？
送你们的礼物而已。
我的东西，自然知道该怎么掌控。
再有几年通天塔就控制不住了，你还执着什么？
玉虚镜早已有人投诚了，你还在坚持什么？难不成真的要为这个虚伪肮脏的世界去死？
是吗？那祝你成功好了。
她躺在河面，河面上是大片的枯枝烂叶，刺骨的冷意让她的脑海异常的清醒，她冷静够了，就从河里爬了出来。
在河里并不觉得特别冷，然而等她一出来冷风微动，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冷！
她冻的牙齿都忍不住发出‘咯吱咯吱’声，她再也不随随便便跳进冷水了，太冷了。
她从怀里摸了摸，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把手从怀里拿出来，急忙忙的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