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斐疼的只想揍他,想知道个鬼的身世。但吥叽并不理会她的想法,自言自语:“很快你就知道你是只被所有人抛弃的怪物。”
吥叽手掌落在她脖子上,威胁苏城放下所有武器:“你走到南边位置上站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柳斐喉咙快被他捏碎了,她断断续续出声:“别,走吧,别听他的。反正我和你又没关系,我才不喜欢你,谁稀罕你救我。我不需要你救,别过来。”
苏城抽出腰里的银木星杖,松手丢在地上,身上的光电枪也同样拿出来扔了。
柳斐哭了,又心疼又害怕:“你傻不傻呀?”
爱国急道:“你听他的干什么?你这样我们都得死,你倒是捡起来啊。”
肖扬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大小伙子哭爹喊娘的:“我还以为入职34号院能升官发财娶老婆,我啥也没干就得牺牲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上天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留在后勤部做文职。妈呀,我想回家。”
苏城充耳不闻,双手举过头顶走到柳斐原先站的方位。
吥叽解开她,光柱退回原位伸出细绳将苏城捆住,他们四人各据四方。
吥叽拽这柳斐站在中央,他笑骂苏城愚蠢,说话的同时一手如刀插入柳斐红电树树根腰眼的位置,眨眼间取出一颗殷红如血的珠子。
“……”柳斐痛到痉挛,她双腿瘫软趴在地上,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她是不是要挂了?怎么浑身冷的像泡在冰水里?要是有机会,她一定把吥叽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吥叽从管子里放出一只星虫卵,柳斐再没力气也被吓醒了,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往后爬。那是允儿身体里的东西,她不想变成飞鹏那种不人不鸟的怪物。星虫卵爬出管子,黑色多足如同蜈蚣似的循着血腥味爬到她身上。
“住手,吥叽你够了。”苏城想挣开绳索但是徒劳,他除了晃动什么也做不了。
柳斐的速度比不上星虫卵,它爬上她的大腿一路爬到她的伤口上,密密麻麻爬过肌肤的感觉真比撕开她的背还让她恶心,简直生不如死。
吥叽捏着电血珠哈哈大笑,他非常开心计划都顺利进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举起星杖对准苏城,一道电击落在他身上,南方光柱光芒暴涨,苏城被电的眉头紧皱,脖子暴起青筋,疼痛可见一斑。
柳斐爬不动了,认命地歪头趴在地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一定要撑住。星虫卵已经钻进她的肉里,活生生感受着恶心的虫子钻进自己的血肉,把自己一点点吃掉的感觉真是人间极刑。她活不成了,不想唯一爱的人也死,她只希望他好好活着。对吥叽的欺骗与伤害,她极其憎恶,柳斐五指抓着地面,在星虫卵咬嗜她血肉的那刻。
疼痛、麻木、绝望、怨恨、希望、心疼,七情六欲那一刹都猛烈的如同岩浆一样爆发,她舍不得苏城死。强烈的各种感觉让她脑子里像炸开一团,她清楚的感受到身体开始慢慢变异,她知道自己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她不想看苏城死。
她咬住下唇,唇部神经密集,带来的疼痛刺激性较强,她一狠心牙齿咬破下唇直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她觉得骨头在重构,一寸寸移动,一寸寸生长,一寸寸撕裂皮肤延展出奇形怪状。她也不知哪来的狂躁戾气,一跃而起夺过吥叽手里的电血珠吞下去,抢过他的灰石星杖。
吥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他恼羞成怒手中引出雷电,阴沉沉的天边亮起闪电,星转轮盘上的五个光柱同时吸纳空中的闪电,巨大的电能注入光柱上,上面绑着的人承受不住剧烈的电击,嚎叫声惨烈无比。
“我本想留你一条命,看你到底是陆鲲还是飞鹏,可惜你不知好歹,现在我必须得杀了你。”吥叽挥起一道灰色闪电将她困在其中。
外加的痛苦使她站立不住,双腿撑不住跪在地上。她胡乱挥动灰石星杖,恰好使得爱国身上绑着的细绳松落,爱国猛力一蹦脱离光柱落在星转轮盘外,可其他人就没他这个本事。肖扬身上的绳子也松了,但他被困在轮盘里出不来。
光芒冲天引起山林里发生异动,哗哗响声如同风过松林,四周冒出来一只两只数不清的飞鹏,他们是死尸,浑浊的眼珠麻木的盯着他们。鱼鳍扑棱棱闪动,围着光柱飞转。飞鹏们尖叫着,噪音刺得人耳膜疼。
在尖叫声牵引下,脚下的土地在震颤,泥土破开一个洞,灰色眼珠的死尸从地下钻出来,像种子发芽一个个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它们扭动着腐朽的身躯,吥叽四散出星虫卵,在星虫卵的作用下死尸延展出鱼鳍。
一阵阵黑雾从地底冒出,浓重的的黑快遮蔽天上光芒了。
爱国绷不住了,破音道:“他在召唤尘间死尸,这些东西一旦放出来天下就乱了,苏城你想想办法?”
启动星转轮盘召唤尘间死尸是电星最古老的邪术,一旦吥叽成功他就是最强大的陆鲲,可以号令深海与飞鹏。
苏城凝着柳斐,眼中满是心痛但很快又克制住,他又看看天,时候还不到。
柳斐感觉自己要炸了,她恨不得把自己剖开将那条该死的虫子弄出来,当她这么想的时候电血珠就顺着她的意念在做这件事,电血珠散发出的能量一直在和星虫卵斗争。她的身体就是个斗兽场,电血珠和星虫卵一刻不停的在较量。
由于五芒星缺了爱国那一角,光芒显得很不均衡,召唤尘间死尸的力量大打折扣。
吥叽飞出去和爱国打斗。
夜空乌云掠过,月亮抬头,露出一丝光亮,一道更猛烈的闪电来了。就是它了,苏城仰起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变化。
他对潜藏在黑暗中的人喊道:“把银木星杖给我。”
黑暗中闪出一道身影,他横铲一脚将他丢落在地上的银木星杖踢给他,飞跃过去,紫色的刀锋劈下他身上束缚的绳索。苏城腾空而起握住银木星杖,两人一气呵成这些动作,配合默契。
是漠狄。
在赶往平砀山前苏城找漠狄单独谈过话,他没有任何转弯抹角,解开漠狄身上的枷锁:“我们之间有内鬼,你知道的对吗?”
漠狄开始还不配合但听苏城说可以将功抵过,申请保外就医他动摇了:“我不确定,但每次接到星主的命令都很及时,你们下一步要抓我,我会提前收到通知,我也怀疑你们中间有星主的人。”
苏城对他伸出手:“合作减刑,抵抗加刑,逃逸死刑。三选一。”
漠狄脑子又没漏气,当然选最有利的第一条。他握住苏城的手,和从前在学校共同参与破案考核一样携手合作。其实他心底对苏城还是信赖的,毕竟是曾经历过生死的兄弟。
“你挺住。”漠狄转身去帮助爱国对付吥叽。
苏城打开银木星杖,顶端绽开一朵银色宝石花,他漂浮在空中高举星杖。闪电来了,瞬间照亮夜空如同白昼,他大喝一声,释放全身所有的能量聚集在宝石花上,闪电随之汇成一道光柱注入宝石花里。银木星杖骤然被强加过大的能量,将剩余电能沿着杖身转移到苏城身上。他咬牙忍受着难以名状的痛苦。
漠狄看到后惊骇不已,他一刀挥过去却没什么用,脸色铁青:“阿城你疯了,快停下,你会死的。”
爱国也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你别傻了,不要命了?”
苏城紧咬牙关,屏息之间拜托道:“接住她。”
闪电转瞬即逝,苏城俯身冲下去捞起柳斐飞向漠狄,他深深地看了眼怀里的人,她睁着大眼睛也在看着她。柳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知道很危险,不自觉地眼泪就大颗滚落,不受控制。
苏城低头,冰凉的嘴唇吻在她眉心,他眼里有很多割舍不断的情愫,所有的隐忍的爱意都化作无声的吻。
他用尽力气抱紧柳斐,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好活着,不论你变成什么,你永远是柳斐。”
永远是我心里的人,哪怕是怎样枉然,也要爱你到底。他将后半句深藏在心底。
他松手将她推进漠狄怀里,转身迎着电闪雷鸣而去。寂静山河逐渐崩裂,碎石滚落,树木倾倒。银木星杖借助雷电的无上力量引爆星转轮盘,眨眼间,天地同光,漫长空无的白光刺痛所有人的眼睛,万物沸腾,狂风咆哮。
即使黑暗中鬼魅作祟,光明依然会撕开沉沉黑幕照亮夜空,他就是那颗撕开黑幕的星星。
耳边只剩下轰鸣绝响,她依稀在爆裂中找到那颗碎裂的星星。天国和人间,将因为你的存在,而更改模样。
她仰头望着波澜不兴的夜空,死死地掐着手心,血顺着手心滴落在脚边。她盯着他消失的地方,脸上血色尽失,嘴唇颤抖着,将所有的话都堵在心口。
她展开蔚蓝如海的鱼鳍飞向星转轮盘,仰天长啸,没死的飞鹏齐齐匍匐在她脚下,听其号令。她伸手从空中抓过银木星杖上留下的宝石花。
当柳斐明白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昏黑的夜里亮起一道光,第一道晨曦从天边穿射而来,驱散黑暗,可她彻底失去了心底的那道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