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5年·盛京·四贝勒府-
北国之冬,雪飘如絮,寒风凛冽。
不同往日,平常气派的四贝勒府,今天也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科尔沁那位,今天到日子了?”
主位上,一袭淡黄色旗装,透过光,隐约浮现起精致的花纹,配上华丽的头饰,满是雍容华贵。
“回福晋的话,大夫说产期就在今日,这不,那边都开始忙活起来了。”小丫头不忘看着主子的神情,一字一句道。“主子,咱们可要去看看?”
达哈苏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嘴角一翘,
“不急,等孩子落地了再去也不迟。”
“是,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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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再加把劲儿啊,马上就能看到小主子的头了!”
说罢,看着又一盆血水被被端出门外,诺敏更加焦急的望着眼前的主子。
榻上的人貌似虚弱的很,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微微点头,似在应答方才的话。
“...啊!”
一声惨叫,似是用光了榻上之人全部的力气。
“恭喜主子,小主子出来了!”接生的嬷嬷抱着孩子,喜气洋洋。
“主子!...主子!”
“嬷嬷!福晋怎么晕过去了!”
乌日娜立马上前,握住主子的手,望向接生嬷嬷。
“姑娘不必担心,侧福晋这是头胎,生的困难,累的睡过去了,一会儿就能醒了。”接生嬷嬷笑意盈盈,不紧不慢道。
哲哲躺在床上,像是累极了,虽然昏睡着,但眉头仍然紧锁。
乌日娜先向嬷嬷道谢,又向剩下的小丫头吩咐道:
“你们再去多烧些热水,等福晋醒来好用。”
“是。”
许久,哲哲微微睁眼,想到自己初为人母,便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孩子,孩子...”
守在一旁的乌日娜见哲哲转醒,立马倒杯温水,喂哲哲喝下。然后开口道:
“主子醒了,恭喜主子,孩子很健康。现在已经抱到偏殿,由乳母照看着呢。大福晋也来过了,还赏了嬷嬷和下人们。”
“是阿哥...还是...格格啊?”
乌日娜听此,身子微微一颤,便立即转换了笑眼,
“主子,是个贴心的小格格呢!”
“格格...是格格啊...”
哲哲眼中的光芒渐暗,没等继续说下去,乌日娜见状,立马又道:
“主子,您这是头胎,格格也挺好啊。再说,贝勒爷待您这样好,以后想要个小阿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嘛!”
“贝勒爷不是待我好,你看他对这后院里的女人都差不多的。先福晋早逝,只留下一个三阿哥,贝勒爷对这个孩子也是关怀备至。贝勒爷,是个重情义的人。”
哲哲叹了一口气,复又说道:
“只是,我入府这么多年,从赫图阿拉直到盛京,从未有身孕,三阿哥和二阿哥又接连夭折。这府上,只剩一个大阿哥,如今,也成亲了。我若是一举得男,也算是给咱们科尔沁争一个光。我知道,贝勒爷也是盼望这个孩子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贝勒爷吉祥。”
一袭银灰色长袍,身形修长,气宇不凡。棱角分明的下颚,如雕刻般的五官。浓而密的剑眉下是一双灰黑色的眼瞳,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唇却带着柔和的线条。
细看,腰间还系着一块做工精致的白玉佩。穿衣打扮,一举一动,无不彰显他的身份地位。
这正是大金国汗第八子,如今位列四大贝勒之一的爱新觉罗·皇太极。
刚下朝的皇太极听闻哲哲生产,回府更了衣就来看望。
下人的请安声过后,皇太极快步走向床边,一下扶住想要起身的哲哲。
“不必了,快好好歇息。”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还带些略微的沙哑。
“身子可还好?”皇太极问到。
“回贝勒爷的话,哲哲无碍,只是头胎生产,妾有些害怕,惹贝勒爷担心了。”哲哲复又转头望向乌日娜,“快去告诉乳母,把孩子抱来。”
这话不假,今天确实给哲哲吓坏了,头次生产,丈夫又不在身旁,看着嬷嬷似笑非笑,还有一大堆进进出出的仆人,怎么能不紧张。
“是”
哲哲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他的丈夫,是他的天,可自己并没有让他如愿。
“贝勒爷,哲哲无能,让您失望了。”哲哲满眼愧疚。
“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管格格阿哥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一样喜欢。现在,主要是你,好好养着身子,咱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话一出,哲哲也不知道皇太极是怨没怨自己。
皇太极话音刚落,乌日娜便抱着孩子回来了。
“贝勒爷,这是二格格。”
乌日娜用着清脆的声音说道,复又将孩子抱给皇太极。
二格格脸蛋儿粉嘟嘟的,着实惹人喜爱。
“孩子,这是你阿玛。”哲哲看着孩子,满脸欣慰的说道。
“小格格很好看,这都多亏了你啊。”皇太极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些许憔悴,但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听此话,哲哲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一旁的乌日娜见机道:
“咱们主子,还在科尔沁草原的时候,那也是出了名的美女!”
“就你会说话!”
哲哲虽然斥了乌日娜,但脸上笑意不减。
“说起科尔沁,哲哲,你可还记得去年和我说过,你来府中许久,思念亲人,想回去看看?”皇太极看向哲哲。
“妾当然记得,妾这一来,已九年有余,着实想念家中的额吉。”哲哲神色微伤,似在回忆家乡。
“前几日我向汗阿玛进言,让他恩准我与你一同回科尔沁省亲,汗阿玛已经同意了。只是,你就要临盆,我不敢与你说,怕你激动,再出什么意外。今日,就算是给你个惊喜吧。”皇太极这哄人的话语,声调也并未有起伏,像是在宣读圣旨。
“真的?那太好了,哲哲在此谢过贝勒爷了。”哲哲喜形于色。
“好了,我还有公务,就不在此陪你了。你好好养着,等身体恢复过来,咱们就启程。”皇太极转头又望向一屋子的仆人,“好好伺候主子。”
“嗻!”
“恭送贝勒爷!”
这些下人看主子虽然生了格格,但贝勒爷不但没有不高兴,还陪着回去省亲。心想可算是跟对人了。
待皇太极一走,乌日娜立马高兴道: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主子您马上就能见到草原上的亲人了!”
“这次回去终于能见到额吉了,不知额吉年事已高,身子可还舒坦。还有兄长,前几年前,额祈葛病逝,现在统领科尔沁的已经是兄长了。”哲哲说道。
乌日娜看主子又思虑些许,立马道:
“还有啊,主子可还记得二格格,那是个小机灵鬼呢!”
“对,布木布泰,如今算来,也有十二岁多了,不知道许没许了人家。”哲哲想起自己的侄女,满眼笑意,复又眉头微蹙,“还有...”
“还有什么呀主子?”乌日娜笑问。
“还有...布木布泰...还有个姐姐...”哲哲眼神飘远。
“啊!她呀,主子您记着她干嘛呀,我都忘了她叫什么名儿了。”乌日娜不屑道。
“她叫...乌尤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