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舒玄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背对着她说:“把衣服穿上,穿着个睡衣瞎跑,成何体统?”
安柳惜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身素白的衣服,不该露的一处没露,怎么就不得体了?再说自己从始至终都没踏出过这间屋子,哪瞎跑了?她撇了撇嘴,回到床边迅速套上衣服,这才跟着夙舒玄朝他的营帐走去。
安柳惜第一次进入他的营帐,里面的陈设一尘不染,在营帐中央有一个模拟沙盘,沙盘的一旁展开了一张用不知名动物的皮制成的地图。
营帐中除了夙舒玄和安柳惜,还有一名副将,夙舒玄唤他阿臻。
安义臻见安柳惜,没有太大的惊讶,恭敬地站到一旁,没有说话。
安柳惜走到地图前傻了眼,这和她见过的繁体不太一样,但更像是篆体,这她哪有研究啊,只能向夙舒玄发出求救。
“你不识字?”
“看不大懂!”
“你不是捕快么?”夙舒玄看着她,莫名多了几分喜感。
“谁规定捕快就必须识字的呀?捕快抓人是用笔吗?又不是地府判官!”安柳惜越说越没了声,可这也不能怪她,她一个理科生,上哪儿研究这历史的东西啊,更何况这是个什么时代,什么国家都还不清楚呢。
“我指给你看。”夙舒玄无奈的笑着,走到她身边,耐心地指明城池的标记,安柳惜记忆倒不输于常人,脑中记着,还飞快的琢磨着对策。
“你是说他们已经占领了这么多城池啦?如此看来,你们岌岌可危啊!”安柳惜惊呼,原来她现在是在古月大陆,并未记载在历史中,古月大陆三国鼎立,分别是南韶国,北轩国与绛紫国,她如今位于南韶国的中部地区,与之交战的国家是地处北部的北轩国,绛紫国的国土是三国中最小的国家,地处西域。
如今南韶国已被北轩国占领大半,军营后方莫约百里叫做山河城,再往后走八百里便是南韶国皇都邺城,这场战役北轩国来势汹汹,势如破竹。
“从春雨入境,北轩国便对我南韶边民发生多起骚扰,而后借题发挥,事态愈演愈烈,才三月之久,便攻下南韶北部五座城池,陛下发兵北上,前方守将早已逃的逃散的散,士气大减,又无胜战,本将也束手无策。”夙舒玄这次倒是毫无保留,全盘托出,既然决定信她一回,那就没必要再瞻前顾后。
“所以现在你们最主要的不仅是筹备粮草,还要鼓舞军中士气,这些天我看了,军中兵强马壮,却萎靡不振,如此一来,就是再弱的国家也比你们强。”
“你说甚呢?”一旁的安义臻有些听不下去了,开口反驳。
“我说的是事实,就算你接受不了,这也是事实。”安柳惜看都没看他,当局者迷是每个人的通病。
“行,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安义臻抱着剑走到她身旁问道。
“你俩看这,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几个,分布在山河城周围,但是若想通过山河城直逼皇都,就必须经过这儿,除非他们知道除了这地图上标记的其他路。”安柳惜在地图上比划着,颇有指点江山的风范。
“通往山河城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从吉安城出发,一条是从洛淮城出发,两条路在黔岭处汇合,必然经过军营”夙舒玄说道。
“吉安、洛淮,不对......”安柳惜摩挲着下巴,看着地图陷入了深思。
“姑娘看出了什么?”夙舒玄见状急忙问道。
“烧坏粮仓,将你们陷入绝境的绝不是这两个城池中的军队,你们看,吉安、洛淮,两地相距不远,无论哪方派兵前来另一方必有所察觉,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你们觉得其中一方会把这么难得的机会拱手相让吗?那还剩一种可能,就是共同联手,那么问题也来了,共同联手,立了功算谁的?没立功犯了错,那么责任谁扛?故此,排除两种可能,就是两边都没出人,最有可能出人的应该是位于榀丘城的军队,榀丘城离这儿不远不近,五人从山里绕行到这里,目标不大,不容易被其他城池的守将发现,如果被发现了,也不会先怀疑是他们所为。”
“你确定?”安义臻怀疑地问道。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是犯罪心理的一种表现。”
“犯罪,心理?这是何物?”安义臻皱着眉头,真是听不懂这个女子说话。
“你就确定了这次烧粮的是从榀丘城派出来的敌军就是了,这次烧粮成功的消息一旦传回榀丘城,不光是榀丘,还有洛淮,吉安,青茗,鹤城这些周边的城池都会发兵,争夺头功的机会,届时他们一路南下,攻破邺城指日可待。”
“既然如此,那姑娘为何还要让本将放松对他的追捕?”夙舒玄越听越觉得迷糊,这与他接触过的军事大相庭径。
“我不是说了吗,放长线,钓大鱼,这可不只是一条,而是好几条呢。”就在安柳惜研究地图的时候,脑袋里早就想好了对策了。
第二天上午,夙舒玄带着百名士兵从外回来,忙活了一宿,还没顾得上休息就朝安柳惜的营帐奔去。
安柳惜坐在铜镜前,用匕首在脖子上轻轻地划了一个小口,很快就有鲜血渗透出来,倒不至于血流不止。
“你这是作甚?”夙舒玄刚进屋就看见这个画面,走上前去夺匕首,却被安柳惜避开了。
安柳惜起身面对着他,这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眼中布满了疲惫,她看着他,朱唇轻启:“你可信我?”
“自然是信的。”夙舒玄没有犹豫,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已经不能再犹豫了。
安柳惜轻轻点头,将匕首刺向夙舒玄的胸口,鲜血从他的胸口潺潺流出,他却没吭一声。
安柳惜有些惊讶,原来他真的信任自己。
“本将说过信你,就不会食言。”夙舒玄忍者传来的刺痛说道。
“谢谢。”安柳惜有些感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却能拥有这样一份信任,她一定不能辜负。
“来人,将她带下去,与那两名战俘关到一起。”
“是”
门外进来两名士兵,安柳惜将手中的匕首丢到地上,被押了出去。
安柳惜刚被关入牢房,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大夫呢?快传大夫!快!”
“将军出事了,您快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