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似乎是能感受到她的心中无法被填满的痛楚,磅礴的大雨从她得知哥哥死讯的那天起就下个不停,大雨噼里啪啦地顺着祁安归苍白的脸颊混着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在她瘦削的身上
安归木然地看着他们挖土、将哥哥的骨灰盒从她怀里拿走,她挣扎,紧紧地将那小小的盒子抱在怀里,她的闺蜜林钰儿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哽咽地说:“安归…让他走吧,让安望走吧,去世的人已经走了,但在世的人还要好好地活着啊,让他走…安归,让安望走吧,让他安心地走”
安归渐渐地松开了手,看着他们从她怀里把她血脉相连的哥哥拿走,泥土一把一把地洒在那盒子上,直至再也看不见
安归环望四周,除了几个平时关系极好的邻居和钰儿,安望平时一直挂在嘴边最骄傲的队友没有一个出现。他们把安望送回来时,只有一个盒子大小的骨灰,他们说,是安望背叛了他们,是安望的背叛与决定让他们一半的队友死于非命,安望自己也葬身火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根骨头都没见到,为什么直接就将他挫骨成灰,为什么?!他们说,安望在火海里早就被烧的不成样了。可是为什么,凭什么他们直接将他化灰!安望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那是她一脉同胞的双胞胎哥哥啊,他们从一出生生命就连在一起,说他会背叛,会害死半队的队友,她不信!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明不白,她不甘心!安望不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被泪水与雨水打湿的黝黑的双眸此刻紧紧地盯着安望的墓碑,照片上的安望一如既往地温润静和。她祁安归,今天在此墓前立誓,真相不白,不死不休!
此刻一身着黑色西装,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远处的大树后静静地看着前方的一切,一身着黑色长裙、知性美丽的女子站在他身边
男子转动着手上的刻着复杂纹路的戒指,缓缓说到:“这么好的一个人,可惜了”
钰儿抱着安归,带着力搀扶着她起来,轻声说:“安归,我们回家吧”
祁安归木木地扯了扯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家?我还哪有家啊”
父亲走了,母亲便疯狂地投身工作,辛苦把他们两兄妹拉扯大,她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在他们兄妹的身上,却很少提及父亲,直让人感觉母亲早已忘却了那份痛苦,直到四年前的一场车祸,她依然记得,那是母亲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嘴里轻声地说:“祁安,我一直期望着你的归来,可是我终究没有等到,现在,我来找你了,你还在等我吗?”。
母亲走后,留下她和安望相互扶持鼓励成长,安望要做军人,要学父亲一样做保卫国家的军人,他去了,就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安归眼眸扑朔,低头苦笑:“一个没有家人的家,还是家吗?一个冷冰冰的房子,偌大的一个房子,就只有我一个人,那还是家吗?!”
钰儿看着安归悲痛欲绝的样子,也不禁跟着哽咽地哭了起来:“安归,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我陪你一起哭,你要是不想一个人住,我就搬去和你住,好吗,你不要这样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我害怕…你不要轻言放弃,我们安归从来不会轻言放弃的,我们安望也会笑你的,嗯?”
安归听着钰儿一声又一声地柔声宽慰她,终于忍不住回身紧紧地抱着钰儿,大声地哭出来:“钰儿,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我的家人…只有你了”
钰儿带着安归回家后,给安归倒了杯温水,温声对说:“安归,你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我去给你放水洗澡,乖乖在这待着不要乱走哦”
安归看着钰儿一副就担心她一个想不开会做出些什么危险的事情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抓了抓钰儿的湿漉漉的肩膀:“我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的,我会好好活着,你想去洗澡吧,你看你都全身淋湿透了,仔细生病了”
钰儿定定地盯着安归好一会儿,感觉她是真的不会做些什么危险的事后才点头
安归把那杯温水拿在手上抱着,温温的感觉从手中传来才让她冻僵了的身子稍微有点暖意,安归曲起双腿,双手围着双腿是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坐在床头,安归细细地想着:她是不会让安望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但到底…要从何处查起…
钰儿洗完一个热水澡出来便看到安归蜷缩在床头,头靠在双膝上,双手抓着的水杯斜斜歪歪地一边杯底在床上垫着,一边杯身侧着在她手上靠着,沉沉地睡着了
钰儿轻轻地把水杯从安归手里拿开,抱起安归把她放在浴室的暖水里泡了个澡便把她放在床上让她继续沉沉地睡着,整个过程安归都睡沉着,估计是从知道安望出事的那天起安归就没睡好过,加上一顿的奔波和大悲,所以现在能这么坐着都沉沉地睡着
而她钰儿,自幼便力气超常,小时候安望与安归被人嘲笑没有父亲又没妈疼都是她一拳一手地帮他们出头的,再大一点,安望强壮了点,就是她和安望两人并肩作战保护安归,到了高中毕业,安归选择去读医,她又和安望一起考进军校,只是后来,安望去了当兵,而她被调去了警区
钰儿睡得迷迷糊糊便感觉身边滚烫滚烫的,立马从睡梦中弹起来,探了探安归的额头,烫的厉害,估计是昨天淋的大雨加上大悲大落导致的,钰儿赶紧手忙脚乱地找降热帖和探温计。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40.1!
钰儿赶紧从楼下冰箱里刨了一袋冰用冰袋绑在安归的额头上,抱起她跑到楼下车库里将她放在自己车的后座,离合一踩,呼地一下车子便往医院飞去
明艳黄的小飞度划破雨幕刷地一声在医院门口漂移急停,钰儿抱着安归跑进医院
“医生!医生!”
听到声音的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从钰儿身上接过安归
“病人身上好烫”护士甲说
“她发高烧了,40多度,昨天淋了场大雨,又悲伤过度,我只是给她敷了冰袋降温”钰儿焦急地说
“好,家属别急,我们现在马上治疗”护士乙检查了一下安归说
大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安归也连续烧了两天,高烧不退,直至第三日,天放晴了,安归的烧也退了
安归感觉自己躺了很久,好像还看见了安望,和妈妈,还有…从未见过面的爸爸,妈妈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与爸爸手拉着手,恩爱非常,安望坐在他们身边,浅浅微笑
安归看到这般温馨的场景,欣慰地笑了,正想跑过去,跑到他们的怀里,和他们一起,耳边便传来钰儿的说话声:安归,我会陪着你的…安归,你都睡了快三天了,也该醒了…安归,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醒过来吧…安归…安归
安归听见钰儿一直在叫她的名字,想和她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只是一直叫她名字,叫着叫着,便拉着她的手哭了起来,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安归的手背上
“钰儿…哭什么啊?我还在呢”安归悠悠转醒,嗓子沙哑
钰儿破涕而笑,外面阳光透着窗口照进房间,紫荆花开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