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问还有事要忙,自是不能久待。二林出去给平安找些吃的。留平安自己在帐里。平安摸了摸肚子,也真是奇怪,怎么就这个时候怀孕了呢?也不知杨昭怎么样了,春桃和顾家也不知能不能过关。想来应该也没事,他虽然有些骄傲,脾气倒是不错,应该不会做出株连旁人这种事。细想起来,反倒是她的脾气不好,在他面前更是格外地差,也不知道他是不生气呢,还是不在乎!想到这,平安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当初杨昭是哪知眼瞎了,非要娶她。
二林端着些吃食回来,见平安似乎在笑,倒是安心了不少。平安将东西接过,三两口就吃了。这倒让二林有些发愁,大营里虽然有吃的,可却吃不上好的,用什么法子给小姐补补才好呢?平安见二林愁眉紧锁,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我又没事儿,你哭丧着脸干什么?”二林也不说话,转了个头,背对着她,专心去想自己的事儿。
平安碰了一鼻子灰,心道,这要是在宫里,哪有人敢这么给她脸子看?可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有求于人呢!平安吃饱了,二林又不搭理她,便又有些困,想着反正她现在也勉强也能算个病号,就当是放一天假吧,想到这儿,又爬回床上,接着睡了。等二林发现身后安静得有些奇怪,转头一看,却是哭笑不得。
连着几日,平安都是晚出早归。好多手术,白素问都抢着做了。白春有些奇怪,可想到平安可能是累了,便没说什么,看白素问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跟着搭把手。吃食上二林也尽量多给她整些,再不行就自己少吃些。这么养了半个月,平安精神反倒好了。白素问偷偷给她把过脉,孩子竟是坐稳了。平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道,看来这孩子跟她娘一样,好养活,想到这儿,便有些小得意。白素问看不得她那得意样儿,不客气道,“你还高兴?没见过比你心更大的!”平安瞪眼,道,“说什么呢?我是你师姐,说话客气点儿!”白素问白她一眼,“切,要不你别用我帮忙啊?”平安有些头疼,这些日子,一个二林,一个白素问,整日里对她都是阴阳怪气的,那句话怎么说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二人正逗着嘴,二林进来,道,“小姐,李涪公子来了!”平安没听清,又问了一句,“谁来了?”二林又说了一遍,“李涪公子来大营了!”平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李涪的消息,怎么突然间就出现了?想到这儿,忙问,“他在哪儿?”“刚去了将军大帐,虎头说等一会儿送公子来看小姐。”平安哪里还等得,起身就往外跑。白素问一把抓住她,“你别跑,要不就别去了!”平安也反应过来现在不能跑,忙点头答应。白素问这才放手。
刚出营帐,虎头已经在外面。平安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就她自己?虎头笑了一下,道,“是将军让我来接小姐去大帐!”平安放心了,让白素问和二林去忙,自己跟着虎头走了。
一别六年多,李涪竟还是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温和了。听见平安进来,转个头,对着平安笑着道,“妹妹,好久不见!”若不是眼睛上蒙着五指宽的布条,怕是谁也看不出他眼睛看不见。平安嗓子有些难受,缓了一会儿,才道,“好久不见,李涪哥哥!”李涪又笑了,这一笑竟让平安想到了他们的最后一面。顾宁咳嗽一声。平安回过神来,对着众人施礼。众人哪儿敢受她的礼,纷纷躲了。平安这才问李涪,“这么些年,哥哥是去了哪里?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李涪回道,“也不拘什么地方,随心而走罢了。只是消息有些闭塞,上个月才知道大哥出事了,便赶了来。原只想祭拜下大哥就走,后来想了下,还是来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梁洛笑着道,“李大哥这话可就是谦虚了,当初你放倒洪阿牛的事儿,我可是亲眼所见!”李涪笑笑,也不说话。
没一会儿,有亲兵过来上菜,平安才知道,李涪带了些猎物和吃食来。顾宁又唤了几个士兵去请顾衡等人,竟是要给李涪接风,虽然几个主菜都是李涪带来的。李涪听见顾衡的声音,便要跪下。顾衡拉住他,道,“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要说了。”李涪点头。廖知良拍拍他肩膀,“行了,别站着了,都快坐吧!”白春也道,“快坐吧,难得今天人这么齐!”
顾宁坐在李涪旁边,原是想帮忙招呼他,哪知他根本不用招呼,夹菜用饭竟与旁人无异。那秦将军本来还觉得顾家人让一个瞎子进大营有些奇怪,可如今一见,这瞎子不会是假装的吧!梁洛见秦将军老是往李涪身上看,忙用手肘怼了他一下。秦喜这才反应过来,专心吃菜。难得今天菜好,不赶紧的,等一会儿怕是被抢光了。平安倒是没什么胃口,那满桌子油乎乎的,她实在是吃不下。顾宁看着不对,小声问她,“你怎么了?”平安摇摇头,也小声道,“来之前,二林刚给我炖了只鸡,我吃了半只。”顾宁失笑,转念一想,又问,“哪儿来的鸡?”“虎头整来的!”顾宁不再问了。就他们说话的一会儿功夫,桌子上的菜就去了七七八八。顾宁又好气又好笑,给自己和李涪各倒了杯酒。两人干了,便不再多喝。看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吩咐亲兵把桌子撤了,众人便开始说正事。平安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先和白春回了伤兵营。
出了营帐,没走几步,白春见四下无人,一把抓住平安的手腕。平安吓了一跳,挣了两下却没挣开。白春看着她,道,“我就说你和素问有古怪,竟是在这儿呢!你胆子也忒大了,这么大事儿竟瞒着我!”平安心虚,道,“师父,咱们回营再说!”白春看了看四周,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才放开她的手。白春迈步向前,平安在后边小心跟着。还没进病号营,就被白素问看见了,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转身忙自己的去了。平安心道,这破孩子,改天得好好收拾收拾!白春转头瞪她一眼,平安赶紧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进了营帐。
白春倒是没说什么,生了会儿闷气,便放她出去了。平安忐忑良久,就这么轻松过关,倒有些吃惊。白春看她踟蹰着不走,叹道,“自小我就管不了你,我也不想管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跟别人说,但是前提是你好好养好这一胎!”平安对着白春深施一礼,“谢过师父!”白春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平安便也不多待,出去自去忙了。
李涪回来,平安原本有很多话要问、要说的,可一来的手上事情虽比之前少了些,却也还是有些脱不开身。二来也不知怎的,她记性差了好多,刚说过的话可能转个身就忘了。她倒是有几次想去找李涪,可被什么一打岔,也就忘了。等到虎头有空提醒她,李涪找过她时,已经过了有半个多月了。这一提醒,平安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怎么好久没见阿左和阿右了?虎头倒有些无语了,阿左阿右去南大营有一个多月了,才想起来问。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说,“这不是事情多了些嘛!”虎头翻了个白眼,道,“李涪公子来找小姐,就是要跟小姐说,他去南大营找阿左和阿右的事儿。见小姐在忙,就没让人叫,只让我有空跟小姐说一声。”平安“哦”了一声,想了一会儿,才问,“他们都去南大营做什么?”虎头道,“演习新的阵法!军师说咱们的阵法套路,北国已经都熟悉了,试试新的阵法,看能不能出奇制胜!”顿了一下,见平安无反应,又道,“不光李涪公子过去了,我姑姑也去了。”“啊?”这倒让平安有些奇怪了,师娘功夫是好,可总不至于让师娘上阵杀敌吧!虎头也懒得再跟她解释了,将带过来的包袱递给她,“二林托我找的,小姐先吃着,过两天我再去看看能不能去猎个山鸡兔子之类的!”平安接过,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是一堆蘑菇木耳之类的干货,也不知虎头是从哪里讨来的。她这段时间胃口极大,若不是虎头和二林千方百计的给她整吃的,她早就挨饿了。可就是这样,脸也是小了一圈,肚子倒是起来了。好在衣服宽大,大家又都忙,倒没让人注意。平安本还要问些别的,被她一打岔,又给忘了。
顾之左顾之右兄弟从南大营回来,平安就知道怕是要决一死战了。两个孩子既没有了当初的孩子气,也没有了之前的戾气,急躁的稳当了许多,稳当的干练了许多,两人原本就相像,现在就更是如同一个人一般。平安忽然就有点儿明白顾衡和廖知良的用意了,这怕是要杀苏格一个出其不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