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仙君顿了顿，看着女子憔悴的面容，道：“难道你就没有朋友吗？”
白笙摇摇头。
都说凡人势利眼，神仙何尝不是？
“你好，我叫小驱，是掌管一大片竹林的小神仙，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你看如何？”
朋友？
妙清看着芳幻哭的泪流满面的，看着很是伤情，妙清将芳幻扶起来：
“芳幻姑姑，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会这样子？那个女婢不是已经被你驱逐出去，你们怎么会碰上呢？”
芳幻眨眨眼睛，怕自己针对白笙的事情发现，便是随便的搪塞一个理由：“我原先也是不想这样的，只是，我回到我的住处发现，那个贱婢不仅仅是带走自己的东西，还把我最宝贝的东西给拿走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呢？”
最宝贝的东西？
妙清从小就是芳幻姑姑伺候在身边，她最宝贝的东西自然是自己平时用来炼毒的红蜘蛛了。
“姑姑，她真的把你这件宝物给拿走了？”
“可不是嘛，要是旁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是，这个贱婢竟然带走我最喜爱，我最宝贝的红蜘蛛，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咽不下这口恶气，我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个女人给找来，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动手对付我，你说说看，仙子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做主？
妙清看着芳幻姑姑哭成这样子，姑姑这一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照顾着，没有辛劳也有苦劳。
只是，这惩罚仙婢的事情，亦不是她能做主的啊。
“姑姑，我看地上寒凉，你还是快快站起来吧，你不要跪着了，免得叫自己受伤，你还是快快站起来，不要叫自己受伤了才是，你看怎么样？”
不要受伤？
芳幻跟在妙清身边已经多年，虽然知道这个丫头的娇贵的很，但是也知道这个丫头处事圆滑，不会轻易得罪人，更加不会主动惹事，像惩罚仙婢的事情，要是没有天庭上的命令，是如何不会做的。
但是，她芳幻只是一个小小的姑姑，更加得罪不起玄疾神君那边的人，可是，她如何能够忍得下这一口气呢。
芳幻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有点难过自己毕竟是跟在妙清身边多年，一直矜矜业业的照顾着她，没有想过要她怎么样子。
如今，只是叫这个丫头给自己出一口恶气而已，都不能了？
这丫头在乎的还能有谁？
等等！
在乎的人？
芳幻冷冷的笑了一下，抬起头，又挤出两滴眼泪来：
“仙子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你可是知道，你知不知道那边的人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替那个白笙出头的人是何人？”
为白笙出头？
妙清拿了仙药过来，一边替芳幻姑姑上药，一边问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仙婢，还能有什么靠山呢？我看姑姑你也是的，你毕竟是咱们天泉宫的老人了，没有必要跟这个丫头置气，你有这个空闲跟这个丫头置气，倒不如跟我四处走走，不是更加开心，你说是不是？”
不要出头了？
难不成就这么忍下这口恶气吗？
不行！
要是这一次忍下这口恶气以后还有谁愿意跟着她呢？
“不是的，仙子，你可是知道护着白笙那个小贱婢的是谁？护着那个小贱婢的可是无人境中的那位啊！”
无人境中的那位？
妙清仙子眨眨眼睛，眼神有些许的动容，看着芳幻：
“姑姑，你可说的是无人境中的玄疾神君吗？”
“可不是吗？这个女人啊，我没有想到她这么快竟然勾搭上了玄疾神君，你说气不气人？仙子，你自己试想一下，像是玄疾神君这样的，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这一些旁人更加不能进去见神君本人。可是，如今倒是叫一个黄毛丫头勾搭上了。”
“这个丫头在我们天泉宫的时候，就处处跟那些男神仙纠缠不清，如今，她倒是好啊，竟然把爪子伸向了仙子你的未来夫君，你说这可恶不可恶呢？”
什么？
未来夫君？
妙清仙子顿了一下，看着芳幻姑姑：
“姑姑，你这是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成了玄疾神君的未婚妻子了。九重天上人多纷杂，日后，有一些话你最好掂量掂量再说出口，千万不要得罪了人之后，再想办法，尤其是无人境中的那位臭脾气是九重天上的人都有目共睹的，你可千万不要惹是生非了，你可懂？”
惹事生非？
芳幻看着妙清仙子眨眨眼睛。
妙清替芳幻姑姑上好药以后，转身就要往房间中走去。
芳幻看着妙清小女儿家的心态，忍不住冷笑了一阵，把身后的一些仙婢给赶走以后，芳幻小心翼翼跟上去。
妙清到了房间里，脱下自己的鞋子，躺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芳幻看着妙清的神情，顿时微微一笑，走过去，捧着一碟子蜜饯：
“仙子是不是又在学堂被学生欺负了，还是碰上了什么别的事情？让仙子困扰成这样子？”
妙清瞥一眼芳幻，伸手将蜜饯推开：
“没什么事情，我只不过是在学堂中最不起眼的人，我人微言轻，就算说了再多的话，别人也未必可以听得进去。”
“仙子你还人微言轻，那我们这些贱婢，是不是都不算的是神仙了？仙子，你不是为了这些事情纷扰，莫非是为了别的事情？我想想看啊，难不成是为了无人境中的那一位？”
芳幻眨眨眼睛，看着妙清仙子，嘴角挂起一丝丝的笑容。
妙清看着芳幻的神情，转过身没有再说话，小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芳幻自然是把这个丫头的想法摸得透透的：
“仙子，你啊，你从小你就跟在我们的身边，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说说，姑姑我也是过来人，你说是不是，我自然是可以看得出来，你其实是真心喜欢神君的。虽然说我们神仙不能像人类一样有七情六欲，但有一点点感情其实还是正常的吧，是不是？你还是不要藏着掖着，你在九重天上，你认识的人，你也就只有我了，你不跟我说心里话，你还可以跟谁说心里话呢？”
说心里话？
妙清转过身，看着芳幻一脸真诚的样子：
“姑姑，你真的觉得我能这么做吗？”
真的觉得能这么做？
芳幻看着妙清脸犹豫的神情，淡淡的笑了一下，摸摸妙清的脸颊：
“你这个孩子啊，你从小就是不善于跟人交流的人，是不是？”
“姑姑，我......”
妙清低眸，露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姑姑，我从小就生活在九重天上，我虽然是贵为功臣之女，但我毕竟只是自己孤身一人，我不能经历太多的人，我也不能招惹太多的是非。我们九重天上的神仙虽然比人世间的疾苦要好得多了，但是我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资格这么说。”
“我怕，我怕我一不小心走错一步路，我们就全盘皆输了。我们这一血脉，如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所以，我不管怎么样子，我一定要将我自己的好好地保护好，我只有自平平安安的，我才能顾对得住我那灰飞烟灭的父亲母亲。”
“我都知道，我都在知道，你这个傻孩子，你说这话干什么，你说的这一些话，我都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也是知道的。”
芳幻紧紧地抓住妙清的手，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丫头：
“你这个孩子，你啊，你就是从小生活在这个九重天上，你是过的太安逸了，让你觉得不真实。你在这里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情，你总是要完完全全的考虑到每个方面，你之所以这么做，你都是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保全家族的荣誉，是不是？你的这些事情，姑姑我这一些年，我都看在眼里，你心里的苦痛，我都是清楚的。”
“姑姑，你真的理解吗？”
妙清坐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芳幻。
芳幻看着妙清白净的脸颊落下一滴眼泪来：
“你这个孩子，姑姑我怎么会不懂呢？你说的事情，你做的事情，姑姑我一直都看在眼里，我怎么会不懂呢？我不是都是为了你吗？你啊，你就是过得太小心翼翼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天宫的主人，反倒是像一个仙婢一样。”
“不过，你这般，我也是可以理解。毕竟，你现在拥有的东西是很多的神仙就算是花费自己毕生的力量，都是没有办法企及的，可是你拥有的这一些东西，都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得来的，也不是靠着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是靠着你父亲母亲的灰飞烟灭成全了你，我怎么会不懂呢？”
“姑姑，还是你懂我，还是你懂我！”
“你这个孩子，你啊，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我怎么会不懂你呢？你是姑姑从小照看大的孩子，你纵然跟姑姑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但是你毕竟是跟在我的身边长大的，我如何能够看着你一点一点的受伤害呢，姑姑我不忍心啊，我作为你的姑姑，我自然是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着，你说是不是？”
妙清将自己的脑袋搁在芳幻的肩膀上，默默地抽泣着。
“姑姑，你可是怪罪我，你可是怪罪我没有替姑姑你出头，姑姑你只能在外边忍受别人的白眼。别人的主子都把自己宫里的人都护地严严实实的，但是我呢，我非但没有帮助你们，我没有护着你们，我还要你们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我不想你们招惹麻烦，我不想你们受苦。”
“你这个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呢？”
芳幻抱着妙清这个小丫头，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
“姑姑都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姑姑可以理解你，你不用担心。”
“姑姑，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妙清没用，不然，我们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妙清没有用，空有一身名号，我没有用！”
妙清低眸，开始不停地责怪自己。
芳幻摇摇头：
“你这个傻孩子，不是你没有用，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讨人心险恶，谁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谁都有自己想要贪婪的东西，你只是在这个世界中的沧海一粟，姑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害怕，放心好了，姑姑会是你永远的亲人，你放心好了。”
永远的亲人？
妙清揉揉眼睛，点点头：
“姑姑，以后，我不会再这么胆小懦弱了，你要我怎么样子，我一定就听你的话，我不要再这么胆小懦弱了，你看成不成。姑姑，今天的事情，你便是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我一定不让姑姑你说失望，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不会失望的？
妙清眨眨眼睛，看着芳幻姑姑。
芳幻看着妙清在别人的面前，就是一个高冷不可攀的小仙女，但是在自己的面前，又会不由自主的露出自己小女儿态的样子，很是可爱：
“你这个小傻瓜，姑姑不要你做什么，你放心好，姑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不用害怕姑姑什么时候会离开，因为姑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姑姑都会像是你的娘亲一样陪在你的身边，你好不好啊？”
“姑姑，你不可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的，我都清楚，我们终究会分离，你怎么可能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呢？”
妙清擦掉自己的眼泪，又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芳幻看着妙清脸上的泪水，不由自主的露出自己心疼的眼神：
“你这个孩子，你就是看的事情太多，你就是把你自己看的太重，你就是把家族荣耀看的太重了，你这个傻孩子，你什么时候你才会不让你自己逼得这么紧呢，是不是啊，你什么时候，你才不会把你自己逼成这样子呢？”
逼成？
“姑姑，我？”
芳幻揉揉妙清的脑袋，淡淡的笑了一下：
“哈哈，你啊，行了你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你以后会怎么样，你放心好了，以后啊，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如意郎君的，我看这个玄疾神君就很不错。日后，他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的，你看如何啊？”
玄疾神君？
妙清听到这个名字，低下头，露出羞赧的模样：
“姑姑，你莫要取笑我了。”
白笙看着眼前人诚挚的模样，不像是在骗她：“我叫白笙，你不嫌弃我吗？”
小驱望着白笙狐疑和犹豫的脸色，不禁开朗笑道：“有什么好嫌弃的，大家都是仙，又有什么分别？我也为见得有多厉害，跟九重天宫里面见天帝的神君，更是不值一提，你怕什么？就这么定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朋友，小笙儿！”
“你的骨子里就跟妖间的蛇一样，纵使已经得道成仙，可是仍旧改不了蛇狡猾狡诈的毛病。我是你的师傅，就有教导你的责任，现在，我就抽掉你身上的蛇气。如此，大家便把你当成真正的神仙了。”
芳幻看着手中的电鞭，仍未满意一个后空翻，冲着白笙细皮嫩肉的脸上又抽一鞭子过去:
“啊！不要，芳幻姑姑，不要。”
白笙捂住自己脸颊，努力幻化成人形逃走。
可是她忘了，每次的天宫盛宴之际，她就会露出原形，任凭法术再高，都无法化作仙人的样子，直立行走。
“不要，姑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
不敢？
芳幻看着白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已经三翻四次勾引男仙君，搅得仙宫不得安宁。
这一次，她就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蛇籍，终究只是蛇籍！
芳幻伸出右手凝聚起临冤谷中，靠邪恶魂灵的尸骨润泽生长的毒草，没一会儿，一团充满邪祟的黑雾在手中腾空而起。
女仙看着白笙双眸垂泪的可怜样，发出一声冷笑后，紧接着，轻蔑的眼神瞬间变阴冷，“去吧！”
她手中的黑雾如同被赋予生命的妖灵，跟先前的穿云箭一般，冲着白笙的脸颊飞去。
白笙看着眼前的黑雾，耳边听见的却是芳幻的笑声。
她是天宫中最低劣的小仙，仙法不如人，不管芳幻对她做什么，都得承受！
她只恨自己孤苦无依，纵然是仙，亦是被这些仙君羞辱！
可就在此时，咻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带着绿火的穿云箭，将黑雾瞬间驱散。
方圆几里之间的荒芜，顿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生机盎然，绿草如茵的绿野仙境。
什么？
这等仙法之强，她尚且不能做到，来人是？
芳幻抬起头，看着远处飞近一个活物，待到走近了才发现只是一只仙鹤。而她的身后突然砰一声，震得地面的石头都飞起来，芳幻吓得立即拘礼道歉：
“小仙徒儿惊扰仙君，还望仙君饶命！”
白笙送别了墨池老太太，看着被小驱洗涤过的临冤谷，笑了笑，便转身往天泉宫走去。
白笙刚刚经历了一场蜕皮去骨之痛，法力大不如从前，原本只是几分钟的路程，需要走上大半个小时才到。
白笙想着回到住所，妙清仙子应该还没回来，她还可以再稍作休息一会儿后，再去掌灯。
然而，她走到天泉宫的宫门时，平日里面熟的两位天宫侍卫，竟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此处是天泉宫，乃是妙清仙子的住所。除非是妙清仙子的客人，否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