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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梧桐园内有情郎

那日,西施一行人去了梧桐园安置,之后吴王后的生辰宴进行得如何她们也不得而知,但想必是不怎么愉快的。

西施自王宫大殿与范蠡一别后,一直到文种一行人离开吴国,西施都没有再见过范蠡。西施本来可以对他完全死心,可他却偏偏又随她来了吴国,那日在禾城……

王后的生辰宴结束后,天已经很晚了。范蠡让其他人先回去歇息,自己则在吴王宫内荡悠,他想着能不能找到那梧桐园。但是寻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于是他很有礼貌的问了一个小婢女梧桐园在何处,那小婢女看见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站在她面前,又害羞又惊喜,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蠡这才知道,原来梧桐园并不是在王宫内,而是在王宫外,但是离得并不远,若是驾马车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于是他赶紧往宫外走,走到宫门口时,他看见了越国的那个领事宦官。经过一番询问得知,他们本来已经全部离开,但是由于他的粗心大意,忘了留一辆马车给范蠡,之后文种知道了,大怒,命他立即驾车回到吴王宫接范蠡。

于是范蠡便随他回到了安置处,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悄悄的骑了一匹马往梧桐园而去。

经过几次问路,他来到了梧桐园。范蠡远远的看着,并不上前,梧桐园如其名,十分寂静,环境清幽,格局高雅。有不少侍卫守在外面,所以西施住在里面很安全。

他一直舍不得走,想要进去看一看西施,但是自己却只能望墙兴叹。

过了好一会儿,范蠡看见那边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直接往梧桐园大门而去,这马车虽然没有四匹马拉着,但是范蠡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象征王权的王驾。

“是夫差,他来做什么?难道他不怕他的那些忠臣又来劝谏他……难道是为了夷光。”范蠡想起白日里,夫差对西施的态度,说道:“夫差应该是很喜欢夷光的,只希望他不是因为夷光的美貌吧。”

夫差下了马车,走进梧桐园。但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出来,范蠡不禁有些担心,担心夫差对西施做些什么。于是他将马栓在这边的树上,自己则从那树木浓密处绕过去,最后绕到了梧桐园大门前面,那些侍卫没有发现他。

范蠡惊叹于梧桐园内的格局,自己的竹园与之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梧桐园里面有好几棵梧桐树,看起来年代很久了,应该是在修建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里面也有一个湖,很大,但是却不是假湖。范蠡站在门外,只能看到这些景象。

夫差进入梧桐园后便询问自己的贴身宦官祝挪祝宫正:“西施姑娘居所在何处?”

祝挪今日一直跟着夫差,自然不知道吴王后身边的宦官给她们安排了什么居所,于是答道:“奴才不知。”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夫差埋怨道。

祝挪不再答话,随便问了一个婢女,那婢女赶紧跪下,答道:“大王恕罪,四位姑娘今日午时才到园内,奴婢并不知西施姑娘是哪一位。”

夫差有一点生气,于是说道:“长得最美丽的那一位,你可知了?”

那婢女一听便知道夫差说的是谁了:“西施姑娘住在沉鱼殿,让奴婢带大王前去吧。”沉鱼殿是四年前夫差让人专门修建的宫殿,他本想将它修建于王宫内,但是宫中忌讳甚多,“沉”这个字寓意不详,所以夫差就将它修建在了梧桐园内。他每每得空便会来沉鱼殿几个时辰,在这里,他的心是宁静的,不受外界所扰的。

“不用了,你退下吧!”祝挪吩咐道。夫差常来,他怎么可能会找不到沉鱼殿。只是吴王后明明知道沉鱼殿对于夫差来说很重要,连她也不能随便进去,却还要将西施安置在里面呢?

夫差听见王后把西施安置在沉鱼殿内,丝毫没有生气。

夫差来到沉鱼殿后,祝挪没有通禀里面的人,而是识趣的站在门口。

夫差悄悄的走进去,脚步声很轻很轻,西施丝毫没有察觉,倒是郑旦,由于坐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夫差。

而此时西施手里拿着范蠡送给她的那把匕首,眼中带着泪花。她们本来在谈话,但是夫差进来后,郑旦就没有再说话,夫差用手比了一个动作,让郑旦不要说话。但是她怕西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装作没看懂夫差的示意,立刻站起来,再跪下,给他行了一礼:“奴婢拜见大王。”

夫差现在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觉得这郑旦真的是处处与他作对,当日也是这样扫兴的。

西施被吓得不轻,手中的匕首悄然滑落,掉到了地上。她赶紧整理好情绪,起身跪下行礼道:“奴婢拜见大王。”

夫差见西施跪下了,于是赶紧让她们起身,并说道:“日后你就不要再行跪礼了,也不要自称奴婢。”

“诺”西施哪里在认真的听夫差说话,只知大王吩咐,她只需答应便是了。

夫差捡起地上的匕首,抚了一下上面的宝石,然后又拔出来看了看:“这把匕首很漂亮……”然后他就还给西施,西施赶紧收了起来。夫差看见了她神色异常,但是没有深究,只当她是远离故土,所以心中哀伤。

郑旦这一下倒是明事理,赶紧退出门外,只留他们二人在屋子里。她见外面有一个宦官,于是便小声与他说话,祝挪竟也陪着她聊,她很高兴,觉得祝挪和其他的宦官完全不同。郑旦问了许多伍子胥的事情,但是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全都是她知道的。

“西施……你可还记得寡人?”

“大王之恩,西施自然不能忘。”

“那日寡人问你的名字,你却只留给了寡人一个‘施’字,是打算告诉寡人你名唤施西吗?”夫差打趣道,他觉得西施有些拘谨,想要活跃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

“你可有喜欢的东西,告诉寡人寡人明日便让人送来。”

“喜欢的东西……”西施突然一下就想起了范蠡,想起了他那双满是浩瀚星辰的眼睛,想起他那安静的竹园,想起了他的那碗莲子羹。

西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那日,他们一行人经过禾城,西施的心绞痛又犯了,于是他们便在那里安置了一日,直到西施好些了才慢慢的赶往姑苏。

西施一直坚持着,不让郑旦去告诉文种,直到她疼晕了过去,郑旦才大声喊停下。随后他们就在禾城找了一个医师为她诊治,由于舟车劳顿,西施又一直忍着,没有用药,所以这病严重了许多,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她昏睡时曾听见有一个人在和她说话,她迷糊中睁开过眼睛,但只一眼便又晕了过去。她那一眼看见了范蠡,她只当是自己对他太过不舍,所以出现了幻觉。等她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连郑旦也不知了去向。她看见自己身旁的桌子上放有一碗羹,她不知道是什么羹,于是端起来尝了几口,碗还是热的,想来刚盛起来不久。西施一尝便知是莲子羹,她在苎萝村时,最喜欢吃的便是莲子羹,时常与郑旦一同采莲煮羹。自从去了竹园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吃过了。西施以为是郑旦煮的,虽然这味道与郑旦往日所煮的有些不同,但是她也没有在意,把一整碗都吃完了,然后她整个人便精神了许多。可直到在大殿上看见范蠡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昏迷时看见的人真的是范蠡,快醒来时听见的声音也是范蠡端来莲子羹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她吃的莲子羹也是范蠡所煮。

那日郑旦之所以不在,是因为被文种以西施需要安静等各种理由给支走了。而范蠡知道西施喜欢吃莲子羹是因为西施在昏迷时嘴里一直嘟囔着阿爹阿娘郑儿莲子羹苎萝村……可就是没有听见她叫范蠡的名字。

夫差用手在西施的眼前晃了许久,但是她竟然丝毫没有反应,直到夫差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这几年,西施越来越喜欢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常走神。

“大王,西施喜欢安静,喜欢星辰,喜欢莲子羹。”可这所有的喜欢都是因为她喜欢范蠡。

夫差看着西施,笑着说道:“你果真与她人不同,寡人没有看错。”夫差看了一眼沉鱼殿的陈设,问道:“你可知道这里为何叫沉鱼殿?”

“西施不知。”西施从进来梧桐园起便没有在意里面的一切,若不是郑旦告诉她,这所宫殿叫做沉鱼殿,恐怕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听见夫差这样问她,于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唯一比较突兀的便是墙上的那幅画,那画中只有水,鱼,和一些树的倒影。这幅画画的很好,但是却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寡人带你去看一看。”于是夫差拉着西施的手便往往外走。郑旦和祝挪突然被吓了一跳,然后相视一笑,看着她们往前走去。郑旦不在意夫差是什么人,只要他对西施好就足够了。

夫差带着西施来到了梧桐园内的映水湖,那水中有许多的鱼,是夫差从越国镜湖运来的,其实往日这湖中并没有鱼。夫差让西施看着湖水,于是西施照做了,然后在月色的映照下,没一会儿,那些鱼便如往日的鱼一般,纷纷游过来,然后沉了下去。

西施一下子就明白了沉鱼殿之意,她现在才知道,夫差之所以如此看重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美貌和独特。亏得她往日还说夫差不是沉迷于美色之人。但是无论夫差是出于什么目的为她建造沉鱼殿,她的内心都是感激的,感动的。

范蠡在外面看的清清楚楚,他仿佛看见了西施和夫差的笑容……于是他留下了落寞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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