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垂下头。
“我们掉进去，就被长?围着，然后我做了上战场的怪梦，我记得我好像跑了很久，从一个悬崖上跳了下去，醒了过来，十几把铜剑对着我，”
老人视线如深渊，眼珠黑中带血红，“接着，我看见和我一同进来的人，身上的皮被完整地揭下来，铜剑像活人一样，把皮整齐地覆在石马上……我和我老伴当时身上只是被划了几道，我醒后去使劲推我老伴，她醒后，所有的剑朝我们围过来，动物任何用也没有，但剑也不去攻击它们。
我想着，为什么铜剑只攻击人，却不攻击动物，我又想着为什么疯女人能活下来……然后想到她的丈夫和猫人首分离的样子。”
老人顿了顿，“我心里有个猜测，让老伴割掉我和猿猴的头，然后把我的头放在猿猴身体上，猿猴的头放在我的身体上，这样我是不是能救我老伴。但是，我老伴杀了猿猴之后，割了她自己的头，我阻拦不及，心里过于悲痛，但是不愿让老伴平白牺牲，就把她的头和猿猴掉换了过来，另一只猿猴悲痛过度，把我扑倒在地，我亲眼看着所有的剑都离开了我，围到我死去的老伴和猿猴跟前，”
若笙脑中冒出一句话，钻规则漏洞。
假定铜剑只攻击人，那么它怎么区分呢？人头人身算一个人，人头猿身也算一个人，它区分不了，就有了疏漏。
“你们每年送多少人？”她忽然问道。
“十五之数。”话被打断，老人愣了一下，回答若笙。“是先祖试出来的。”
这句话藏了太多的血泪和悲哀。
若笙回头数了数，每组五人，一共四组，除去萌姬她们，再除去袁智勇赵宁，再除去不见的冰涵蒋元，进石室的加上她自己一共只有十一人，小于十五，正是在名额之内，所以才被攻击。
若笙点头，“你继续。”
“铜剑不再攻击我，我看见我老伴魂魄离体，就去杀其他动物，和割去一些未被剥皮尸体的头，来代替我老伴，然后我抱着老伴的头和身体，追着她魂魄去，到了放满石像的台阶上，我上到顶层，见其他人的魂魄钻进马车里，马车奇怪地钻进了墙，我害怕它再回来带走我老伴，就用石头砸墙壁，想把它砸烂，墙却像沼泽一样把我吸了进去。”
若笙一愣，他难道到了鬼城？
“那个地方我瞧不清，也许是一间屋子，有一道声音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要救老伴，她说她救不了人，只能救动物，我当时近乎神智不清，不知怎么求的她，她让我吃下一颗丹药，然后把自己的血抹在老伴脖子上。”
老人沉默了一下，“我以为老伴有救，狂喜地把血抹到她脖子上，可是却没有回到她原本的身体，她成了人首猿身的怪物，我不愿让老伴独自这样，就让自己和老伴一样。”
那肯定不是鬼城，是哪呢？说话的人是谁？
莫非是华境真正先祖？
若笙忽然起身，跑到燃烧的神殿跟前，里面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神殿上顶破裂，冰涵和蒋元飞了出来。
众人纷纷站起来，跑到若笙跟前，面色不善地盯着两人，“你们去哪了？”
蒋元按了按剑，没说话，冰涵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得到玉了吧？”若笙若有所思。
冰涵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可真够冷漠的，”若笙笑了笑，想起老人家里四块瓦片，“你昨天探进老人的家里，刚刚我也去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冰涵直直盯着她，也按住手里的剑，冷冷道，“你看见什么，我不知道，我说过我什么也没看见。”
若笙不以为意，继续道，“第一幅画的是神殿和尸体，这寓意神殿有险，他们夫妇把我们往神殿引，你还偏跟我说，‘信他’。”
众人对冰涵怒目而视，若笙淡淡道，“你并不关心大家的性命，当然，也不是想害大家，你只是直觉玉在神殿，你想得到玉，就不允许大家不去。”
若笙顿了顿，“第二幅画是人在挣扎而动物无碍，第三幅是画着鬼道的壁画，第四幅是一副天神模样的人低头看跪在地上的老人。
以你的聪明，一进神殿下的石室就想明白化为原形就不会受到攻击，于是你化成了白虎，把室内探了一遍，看见鬼城壁画，又猜想老人是不是通过它得到某种奇遇，你触碰壁画，被它吸了进去，接下来，你可能见到了真正的华境先祖，也可能只是拿到了玉，不管怎么样，”
若笙厉声道，“你也不该见人命不救！大家同时来自华境，你在石室内见大家不醒，既不去喊醒他们，也不去替他们抵挡攻击。
你喊醒他们再告知一声化为原形就不会受到铜剑攻击，能误你何事？
没想到你竟可以冷漠成这样！”
众人震惊地看着冰涵，世上竟有这样冷血之人？
不不不，这已经不算冷血了，这完全可以说是恶毒。
从老人家里到神殿石室，有多少机会啊，提醒他们一句小心，能费多大功夫啊？提醒他们一句化原形，会让她死吗？
冰涵垂眸，默不作声。
蒋元忽地护住冰涵，看向若笙，“你信口污蔑又有什么意思？”
若笙淡淡道，“那为什么你没有事？现在一副正义的样子，那我问你，在石室提前醒来后，你有没有看见冰涵化成原形而不受攻击？”
蒋元抿了抿唇，“没有。”
若笙笑了，“那铜剑就是宋柠老师来都打不过，你是打赢它活下来的吗？不是吧，你是看见冰涵化成了白虎，于是自己也化了原形，你化成原形后，做了什么啊？”
众人手脚抖嗦着，气的几乎升天。
做了什么？
看他俩这黏糊的样子，一起去找玉了呗，身为组长，竟没有一个人来喊他们几声，没有一人管他们死活。
沈月瑶忽然冲了过去，挡在蒋元和若笙跟前，怒瞪若笙，“你胡说！”
若笙还没说话，就被楚婷婷她们拉到身后，大家按住自己的手，以免自己忍不住上去捅死这三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