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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疏忽了,忘了写遗书。我能写什么呢?恐怕只能徒增烦恼吧。对武娇说,我永远爱你。算了吧,爱之为之计长远。她还很年轻,还有自己的美好未来。可能这和年纪无关吧。我是说,无论结婚与否,甚至无论是何种关系。人嘛,都有他自己的权利,比如追求幸福的权利。即便我活着,我是说假如,假如武娇想和我离婚的话。哎,世事难料。再比如,亚里士多德说,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再比如海德格尔与胡塞尔。他们并不是不懂感恩,只是他们追求的事物和师承有所差池。维特根斯坦说他本想写一本好书,但用于完成这个愿望的时间已经流逝。玻尔兹曼狄拉克爱因斯坦牛顿等等这些科学家可以在墓碑上刻上属于自己的公式彪炳千秋。而我呢,恐怕连子嗣的名字都没得写了。实在是可恨至极但又不能作假。我要说的是什么,就是遗书遗言的必要性于我是没有的。阖闾对夫差说报仇,高欢恨未能及时西进消灭宇文泰。李斯感慨不能牵犬于东门,白起以为报应。而我能说什么,悔救他人。是呀。确实后悔。但把这个写在遗书里岂不是有损遗书风骨。既然是遗书,必然得有可以示人的东西吧。即便不能像音乐陶冶情操,至少也不能有伤风化吧。所以这个是不该写进去的。写对武娇的爱,哎,想起了姨妈说的话。父母活着时不能好好孝顺,等父母走了烧那么多纸钱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我是不能给武娇幸福的,何必束缚她呢。万一,她为我守节?我是说假如?我真的觉得无此必要。我是说,活着的时候好好对她就好了。子曰,三年无该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以此为据,只要武娇还是那个武娇,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妈妈,恐怕世上能不愧对父母的子女是很少见的。我对不起妈妈,没能好好照顾她。让他跟着我受苦受累。假如我能活下去,我一定好好孝顺她。假如我能活下去,其中情况不同于给我三天光明。对于朋友呢,我没什么特别要说明的,欠任超许多,欠翔许多。但都算不上罪责吧。这样想来,还是艺术家深远,他们的作品成了最好的遗书。里面包含着对痛苦的救赎而不仅仅是自责希翼。当我上大二时,我也想写点什么东西的,但实在是难以下笔。假如我当初坚持坚持或许也能留些美好的东西在人世间吧。我也不是爱慕虚荣,我是说,那些美妙的事物的存在对世界是大有裨益的。比如《诗经》《汉乐府》《古诗十九首》中许多好诗的作者都是无名氏。即便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诗后面而被无名氏冠之,但诗必然是人写的。即便没有作者名字,也不影响诗歌本身的美妙吧。哎,我觉得吧,人类,国家,都需要一代代人做出牺牲,这样才能越来越好。大家都胆小怕事不肯负责,又能指望后来人什么呢?我们不愿净化空气怎能希望后代自由呼吸呢?所以,当代人,每一代人的使命便有牺牲的意味。我不是说死掉,而是一种付出,比如妈妈为了我而努力生活。就是类似于这样的那种。就是。我也不好说是什么,就是一种付出吧,但比之更为深远具有坚定不移的方向,可能就是牺牲。但不是死亡,牺牲自己的一些欲念与奢望净化一下空气。当然我是在喊口号,但我觉得应该如此吧。假如我能更有礼貌些更和善些,哎,死亡,无可避免的死亡。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有人发消息但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它说了什么。我要说的是一种活着便要肩负的责任,一代也不能少的发展。比如攻乎异端的害处越来越广泛,为了成名可以不顾一切。我确实讨厌平凡,但那样的不平凡还不如平凡。说话不难,说的话不偏不倚就很难了。活着不难,啊,难还是不难呢。我也想过跳楼,那是在我大三时,我刚刚失去了她。并且母亲还在住院,生活看起来毫无希望。我站在四楼图书馆的洗手间向下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跳下去。我并没有看不起自杀的人,只是那容易误人子弟。生不如死的情况是有的,求死不得的情况也是有的。应当活下去的情况也是有的。人嘛,要处理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不像动物吃饱了就可以满世界撒欢。尤其是小犊子们,在母亲的看护下活蹦乱跳的。人嘛,只有小时候可以这样。因为他还小,对世界呀社会呀毫无理会。等他长大了就很难活蹦乱跳了。社会嘛,就像个动物园园长。说不上哪个好哪个不好,只能说有时我们更需要哪个。所以我们绝大部分人都会很喜欢不用我们照顾的小孩子们。他们那么可爱,和我们完全不同。有人在看我,但我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应该是护士吧。我无法确定。我后悔极了,我不该这样离开的。我是说,我还没有结婚。什么?我也知道这世上没有结婚而英年早逝的人多不胜数,但为何偏偏有我呢。因为我是作茧自缚?至少我是咎由自取,也不算特别亏。我还有卖命钱,或多或少也算是种安慰。请相信,无论多么伟大的死亡也不如渺小的活着更让人惬意。无论多苦的日子,有的过都是极好的。现在,除了耳朵外,我的所有感官都失效了。我感受不到寒冷了,这多么让人痛苦呀。可我还不能就此安睡。我想所有将死之人都不能吧。小时候老师们经常夸我将来一定有大出息,哎,有没有大出息都不打紧。我算是想明白了,活着就好。好好活着便是好上加好了。最好的便是能留下美好的东西于世上。我觉得嘛,自由是有范围的。不利于团结的话是不应当被传播的,有伤风化的事应当坚决查除。比如孩童,他们不知道善恶,所做也不知后果。所以需要大人好好照顾。虽然有的,人是成年了,但其心智还很幼稚。啊,我为什么要说这个。我是说,我小时候被寄予厚望,但都辜负了。只有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本想结婚,但已不能实现了。

我要死了,这样死去,实在让人痛心。心碎而死?此刻,我对未来充满希望。只要我能活下去,捡破烂都可以的。为什么没人能救救我呢。老天爷呀,我明明救了别人的,为何无人救我?我记得一个叫李雨蝶的女孩,她的情况和武娇的妹妹一样,因为天下大雨没有被抱走。我没见过她,但我知道她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很多,新闻上就说孩子只认养父不认生父的。雨是越来越大了,每一次闪电来袭,我的双眼只能看到看到白茫茫一片。我能闻到一些味道,可能是樟树。假如有人能来看看我,说不定我能活下去呢。我希望有人来看我,甚至如我去看若男一样。但没人会那么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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