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泠随凌筠到了凡间。此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凤泠用目光扫视一番,问:“这莫非是你修建了竹楼的那片竹林?”
“正是,”凌筠看看她疑惑的神情答。
“这竹林的变化倒也不小,往日竹叶茂盛,草木葱茏,今日却是草木稀疏,全无生机,只有这竹子依然翠绿,”凤泠眼中满是好奇,“这,便是凡间的秋季吗?”
“御枫这是第一回见吧?”凌筠看看她,“我首次到凡间时才亲眼见到凡间的四季有多么奇妙。仙界时时花开花落,凡间却在固定的时段内一齐盛衰,倒也比仙界多了几分趣味。”
“从前我只在一些书中看到过,”凤泠回道,“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凌筠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御枫,待冬日到临时,随我一道来看雪吧!现在还与仙界的气候差得不甚远。到了凡间的冬季,树叶落尽,万物隐去了生机。天空虽有些阴沉,却有晶莹的雪花悄然而至,若雪足够大,稍有片刻,万物都被覆盖地严严实实。那时,天地浑然一体,苍茫无际,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奇景!”
凤泠痴痴地听他讲着,许久才回过神来:“寒冬一过,便又是万物复苏,这也是在为下一个春季做准备吧!”凌筠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不知不觉,就已走到了河流边。凤泠想起了什么,忽然回头问:“冰块,你叫我'御枫',又是何缘故?”
凌筠听了,似笑非笑地反问:“那我姓何名何?”
“凌筠'啊!”凤泠一时摸不着头脑,“这与我的问题有何联系吗?”
“'御','凌'二字皆取'驾驭'之意,在此可视为意义相同,至于'枫','筠'二字,是因为与'风','云'二字谐音而取之。御枫如此聪慧,竟到如今还不解其中之意!”凌筠用含笑的眼神无奈地看着她。
此时却是凤泠的两颊泛红了,好似醉了酒,又似涂抹了胭脂,格外惹人怜爱,忙争道:“今后不可再这么叫我了!”
“若不可如此称呼,还能如何,莫不是唤你'泠儿'?”凌筠装作无意地反驳。
凤泠一时语塞,只含糊道:“为何不能换个称呼呢?”
“你我已成姻缘,如此称呼有何不可?”凌筠接着说,“你我皆是为了本族前途,本无感情可言,但时日一久,却往往觉得离不开对方了。或许,这也算一种感情吧!”
凌筠看着凤泠的眼睛,认真地说:“若不是差你一个辈分,我早就叫你'泠儿'了,为了礼节,只好以'御枫'隐喻,有何不可?”
“为何?”凤泠轻声道,“为何执意如此呢?”
凌筠看着凤泠这幅一无所知的样子,不由得轻轻笑了,修长的手指划过凤泠身后散落的如瀑青丝,终于道:“或许是我已离不开你了吧!”此时,却是两人被孤立在另一个世界,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而周围,仿佛没有任何响声。
凌筠将一支一端坠着蓝色珠子的白玉簪别在凤泠的发髻上:“此生,愿护你无恙。”
而凤泠则低头不语,此生,她的心第一次无缘故地跳得如此急促,仿佛立刻就会窒息,却不明白是为什么。其实,凌筠也似懂非懂,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他便拥有了温暖的晴天;眼前的这个人平平安安,他便像服了定心丸,眼前的这个人调皮活泼,他便快乐一整天。
这便是长辈们常说的“情义”吗?便是人们谈之色变的“情义”吗?“情义”能可怕到这个地步,以至于能影响到天下安危吗?“情义”与“天下”,只能护一样吗?自从遇到了凤泠,凌筠便不止一次地突然思考起这些问题。
河水潺潺,在一旁静静躺卧着,一束束阳光从竹叶间洒射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光斑,风不时吹过,地面上的光斑变换着,移动着,一眼望去,像在与河一起流动。
兰哲已在东隐的院落附近新建起了一座院落。东隐叩门进来,正巧看见兰哲正用仙法往檐下挂什么东西,东隐叫了兰哲一声,兰哲竟险些将此物摔在地下。看着兰哲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将那东西捧在手里,不免有些奇怪,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串晶莹剔透的风铃。
“兰兄可是得了什么宝贝?”东隐笑着问道。
“对我来说是很珍贵,放了许多年也没舍得拿出来,今日却突然觉得挂在此处,倒也是个风景,”兰哲平静答着,又将风铃用仙法小心翼翼地托起,仔细系在屋檐下。风一吹过,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从梁间传向四方。
兰哲这才将东隐请到桌边就座,自己去屋中沏了两杯香茗端到桌上摆好。
“兰兄,你猜我今日为何如此欢乐?”东隐难掩心中的喜悦。
兰哲的目光从容地从风铃那里转移过来,问:“为何?”
“既然兰兄猜不出来,那我便不卖关子了,”东隐将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下了,“临溪的去向有消息了!”
“那便恭喜东弟了,”兰哲道。
“听说临溪的父母遭到杀害,便暂住在父母挚友家中,具体便在凤族重臣苏永弈的府上,”东隐的眼中夹杂着一丝惋惜,“不曾想这些年不见,临溪竟也成了像我这般无情无故的孤家寡人。”
“东弟,本是件好事,何必想太多?”兰哲劝道,“至少她还平安,你的信念便没有破灭,不是吗?”东隐应了一声,喜悦便又在脸上显现出来。
兰哲却显得略有些忧虑,思忖了半晌才说:“近日来仙界平民间,冥界要大举进攻仙界的消息已是越来越频繁,也有关于冥界具体位置的说法。前者的说法都是大同小异,但后者却是众说纷纭,无一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