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惨胜
天公作美，无风无雪。
火枪兵百户队的第三总旗由于燧发枪不够，装备的全部是火绳枪。
在无风无雨，天气较好的情况下，火绳枪的发火率还是非常可观的。
五十多根黑黝黝的枪口整齐划一地指向马匪，扣动扳机，火绳点燃药池，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随即响起，枪响后枪口处腾起一团白烟。
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硝烟味。
五十多杆火绳枪，只有两三杆在扣动扳机后没有成功发火。
这一轮的火力输出相当于前面两轮燧发枪排枪火力输出的总和。
密集的火力对马匪造成重创，二十几名马匪中弹从马上摔倒在地。
这些马匪们除了少数几个小头目有甲胄外。其余的马匪没有带甲，外面穿的都是普通的衣服。对于铅弹的射击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御能力。
铅弹打在他们的身体上非死即伤。
马匪们伤亡近半，如果不是他们的三当家马洪波在这里压阵，这些马匪早就逃之夭夭了。
“骑兵出击！”
秦瑜挥动手中的红旗，这是命令骑兵出击的号旗。
张世武在看到秦瑜举起的红旗后，立马下令骑兵出击，进行最后的收尾。
而秦舒元这边也不得闲，北门的来报，数百名马匪从北门突围！
也就是说和秦瑜交战的这股马匪并不是马匪的主力，而是马匪们为了突围佯攻吸引牵制他们的兵力而布置的。
“他（娘）的！小看马飞这股马匪了！”秦舒元骂骂咧咧道，“全体骑兵随我追击马匪！”
“那公子这边？”骑兵千户罗英问道。
“剩下几个残兵败将都收拾不了，那他也不配做我的儿子！死了也活该！”
丢下这么一句话，秦舒元头也不回地率部追击马匪主力。
秦瑜的骑兵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击败了马洪波的这股马匪。
在绝对的实力和人数差距面前，马洪波的抵抗是徒劳的。
马洪波在砍下两三名骑兵后，最终被石大柱生擒。
“千户大人，这个马匪穿了两层甲，想必是个匪首，我给您带来了。”
石大柱将马洪波押解到秦瑜面前。
此战秦瑜虽胜，但却胜的很惨。
秦瑜在马上冷眼盯着马洪波，恨不得一刀把马洪波给砍了泄愤。
但最终秦瑜还是控制了自己，忍住没杀马洪波。
马洪波敢带着一百多名骑兵，出城和城外数倍于己的敌人作战，足见其勇气可嘉。
这样的人留着以后会有用处，杀了他除了一时痛快，什么也得不到。
“狗官！杀了我啊！是带把的就给你爷爷我一个痛快！”
马洪坡朝秦瑜身上喷了一口唾沫，一副一心求死的样子。
秦瑜身边的亲兵无不怒目相对，只等秦瑜一声令下，砍了这名嚣张的马匪。
但秦瑜却让他们失望了。
秦瑜只是挥挥手，示意石大柱将这名马贼压下去收监。
战后清点伤亡人数，长矛兵阵亡七人，受伤三十一人。火枪兵的伤亡最为惨重，阵亡二十八人，受伤三十三人。骑兵阵亡十一人，受伤二十八人。情况最好的是炮兵，炮兵无一伤亡。
也就是说这一仗下来秦瑜的军队阵亡了四十六人，受伤九十二人！
前番和两百多名倭寇作战都没这么大的伤亡！毕竟如此，和倭寇作战时，他的兵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
而这一次和一百多名马匪作战的大部分都是有过实战的经验的老兵。
但是却付出了和倭寇作战更大的伤亡。
归根结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秦瑜自负轻敌，以及盲目迷信燧发枪的结果。
阵亡士兵的议题被抬下，生前与他们一起作战的战友给他们盖上白布。
秦瑜下马，慢慢掀起其中的一块白布，白布下，是一张年轻只能的脸庞，死者的年纪和他相仿。
秦瑜不忍再看，重新给死者把白布盖上。
“阵亡和受伤的弟兄都要重重抚恤。”秦瑜对张家父子说道，“马上做一份伤亡弟兄的名单，我要把钱亲自送到他们家人手上。这是我秦瑜欠他们的。”
“千户大人，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千户大人切莫自责，这是武人的本分，也是武人的命。”见秦瑜非常自责，张承劝秦瑜道。
张承戎马大半生，打过的仗不下数百场，经历过许多生生死死，他对生死早已看淡。
在张承看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武人最好的归宿。秦瑜完全没必要为此自责，
虽说这一仗秦瑜打的并不是很漂亮，不过秦瑜打的也并不差，至少他们赢了。
“是啊，打仗哪有不是人的。只是这场仗不该死这么多人。”秦瑜说道。
今天和他们作战的只是马匪，如果是带甲的曼殊铁骑，又会是什么结果？秦瑜想都不敢想。
秦瑜走到救治伤兵的地方，五个医师正在根据伤兵们伤势的轻重救治伤兵。
这几个医师是秦瑜在流民中找的，被秦瑜编入军队，作为随军的军医救治伤兵。
但他们并不是合格的军医。这几个医师除了张伯邈以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之外，其余四个人都只是医馆或者药馆的学徒。
五个人救治九十二个人，其中还只有一人是正经的郎中，人力极为紧缺。
张伯邈忙的手忙脚乱，不可开交。
“有劳，张医生……张郎中，还请张郎中尽力救治好这些伤兵，不要吝惜药材，如果缺什么只管告诉我。”秦瑜对张伯邈作揖道。
“有什么劳不劳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千户大人在长生岛可是拯救了上千条人的姓名。老夫吃秦千户的饭，救治这些伤兵是老夫的本份。”张伯邈说道，“现在最缺的倒不是药材，而是人手。”
说罢张伯邈便继续埋头救治伤兵。
当世的医疗水平低下，即使药材足够，这些伤兵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都很难说。
秦瑜将张伯邈那句：最缺的倒不是药材，而是人手记在心里。
眼下秦瑜最缺的都是不是钱，也不是其他的物质，他缺的是人。
当然，这里的“人”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医士，工匠这类拥有专业技能的人。尤其是艺术高明的医士和手艺精湛的工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