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无二色。阿蛮,唯你。”——国师.连恒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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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府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大皇子朱嘉良、恒王在明家的葬礼上,当着为逝者哀悼的人的面,亲自揣下了明凌、明峰、明姝的灵位,“不配享有香火供奉,各位大臣还请谨记在心。”
堂下者心中在哗然,也不敢出声,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唯有站在沈丞相夫妇身后的一蒙面女子,双眸含泪,手握椅子,极度隐忍。
就在朱家良看着众臣不敢违逆自己的样子,心中颇为得意。可是明家门口忽然响起盔甲踏落地上的声音。
费子骞带着一队人马赶来明府,却亲眼瞧见明家的三位主子的令牌掉落地上。眼眶红红的却一言不发的穿过众臣,将三个灵牌重新立起来。
朱嘉良就这么看着他忤逆自己,心中不满,于是质问:“你这是做什么?少将军?”
“我还想问问大皇子这是要做什么,毁了明家的出葬仪式,是一个天家皇子该做的嘛?”费子骞开口便是质问朱嘉良的做法,这无疑就是在挑衅皇威。
可是偏偏费子骞姓费,朱嘉良并不敢拿费子骞怎么样。
“明家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你若不信,自己去问问我父皇便知道了。”朱嘉良也只敢把话说到此了。
费子骞看着那令牌上写着明姝二字,原本满是疲倦的眼里尽显温柔:“在本将军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谁敢对明家出葬仪式有所阻拦,就别怪本将军的环刀不认人了。”
说着,费子骞狠狠的盯了一眼朱嘉良,又匆匆忙忙离去。
有了费子骞的话,朱嘉良倒还真的不敢对明家在作出任何出格之举,只是气不过的拂袖离开。
而在此期间的大臣为了两家都不得罪,只好悻悻然而归。
走在最后面的就是沈丞相一家人了。
“爹,明家真的叛国了嘛?”沈青忍不住问。
还未出明家门,沈青便是连眼泪都忍不住了。幸而她一直带着面纱,无人能够见到她伤心欲绝的面容。
沈从玉回头看了一眼沈青,便往前去,一句话不说。
沈夫人汪贞拍了拍沈青的肩膀,扶着她离开明家。只有沈青舍不得的看着明姝的令牌。
一场葬礼,无一人送终,满是凄凉。
回到马车上的沈青擦干了眼泪。冷静沉着的思考着,在回府的路上,沈青终是忍不住的对沈从玉、沈夫人开口:“爹,娘,我能不能下去走走?”
“可是,青儿......”沈夫人一看就是要拒绝沈青的请求,沈从玉伸手阻止了她,“去吧,带上侍卫。只记得不准去明家的墓地。”
“是。”
沈青低着头应着沈从玉的话,下了马车果然就是六个侍卫盯着沈青,寸步不离。
马车里沈夫人担心的问着沈从玉:“青儿从小不怎么出门,老爷你怎么还让青儿一个人出去?”
“这不是让侍卫跟着嘛?”沈从玉解释的说着,“说到底我们跟明家有渊源,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做的太过了。”
“那你还不让青儿去明家的墓地。”沈夫人说起来,最终是忍不住的用手帕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
“如今明家被皇上称之为叛国贼,我们岂敢和天家作对?”沈从玉有心无力的说着,“我们不是费家,荣耀百年根基不可动摇,又有国师护着。本官只要守得住自己的小家,守得住晋国这个大家就好了。”
“可是明峰可是青儿从小就定下的亲家啊!”沈夫人说着。
“说到底,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和娘知道,青儿的难过也只是因为少时玩伴而难过罢了,只要我们三人不说,谁不知道。来日为青儿在指一门婚事就好了。”沈从玉无奈的说着。
而离开了马车的沈青来到了七里香的竹上雅间。七里香是苍都最大的酒楼了。
沈青来到了主上雅间之后就把门关上,六个侍卫只好在门口轮流守着,却不知道里头的沈青都已经换好了男装。
“主上,您什么时候回来?”站在沈青身后的一名紫衣女子,弓着背十分恭敬的问道,“属下是担心一会儿丞相府来人。”
“最快一炷香,最晚落日方归。”沈青扯下面纱,不在是刚刚那一股楚楚可怜的样子,而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干练的气质从沈青的眉眼中出来。滢润的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高挺的鼻梁,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淡淡的娥眉,一张脸美若天仙,可偏偏更让人在意的是她满身的气质。
“属下明白了。”紫奴话落,沈青就已经离开了七里香。
不动山。
苍都百里之外,一来一回都要半炷香的时间。沈青到的时候,那一伙给明家下葬的人正正好下了山。
不动山树木、道路枯黑,那是被大火烧过的痕迹。沈青每走进一步,心中的恨意就多了一分。
眼前的熊熊烈火灼烧着她的意志,大火蔓延整座山丘,树木被烧毁灰烬而轰塌,挡住活人的生路,无人能够从这大火中逃离。
沈青站在火势之外,动弹不得。脸上流着泪水,也无法熄灭眼前的熊熊大火。绝望的看着明家人在大火中求生,却一直困在其中。
“爹!哥!”
突然,一道仙光一闪而过,沈青看见一个身穿袈裟的男人,头上带着紫金玉冠,墨发随风飘扬挡住他的脸,如入无上之境,随意的穿梭其中。恍惚间,似拖着一个人离开了此处。
立刻火中传来一声悲戚:“姝儿!”
沈青轻轻唤着,带着念想,带着恨意:“爹!哥!”
看着满目苍夷的不动山,她双膝一软,朝着明凌和尤欣的墓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爹。”
仰头,沈青把泪水狠狠的憋了回去。这才起身走到明峰的面前:“爹,哥。我一定会为我们明家洗刷冤屈的。”
直到最后,沈青才注意到旁边的一座小坟墓。那墓碑上刻着她的名字:明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