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啊,饺子要下锅了,你好了没呀。”洗手间外传来爷爷温柔的声音。
“快好了,我冲个澡。”收拾心情,易方舟赶忙答道。
“好的,那我下了,晚了不好吃了。”
“嗯。我马上就出来。”
……
感觉这时老爷子已经走了,易方舟打开洗手间的门,径直跑回房间,取了条短裤,复而再冲进洗手间冲澡去了。
不过三五分钟,拿着条毛巾擦拭着脑袋,穿个大裤衩光着个膀子的易方舟,就来到了桌前坐下,看着刚上桌的水饺,歪着个脑袋对着老爷子说道:“今晚怎么吃饺子?”
“哈哈,这不是你今天毕业了么,想着我孙子爱吃,出门遛弯回来就去买了点鲜肉回来,给你包饺子,”老爷子一听,和蔼地笑着。
“韭菜猪肉?”易方舟歪头笑道。
“必须的啊。”老爷子仰头回应,似乎还透露着一股骄傲,“多吃点啊,我包了100个,今晚紧你吃,管饱,哈哈。”说着又回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小碗——刚倒的山西老陈醋。
易方舟心里一暖,右手抄起筷子,夹了一个元宝状的水饺,蘸了蘸小碗里的醋,便轻轻的放在了老爷子面前的碗里,然后再重新夹了一个,在醋里滚了滚,复而夹起,整个塞进了自己嘴里,让肉汁在嘴巴翻滚,这味道,依旧是那么熟悉,爷爷包的饺子,一直都是自己最喜欢的美食。
“哈哈,慢点吃,多着呢。”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子这副难看的吃相,爽朗的笑着,继而又是一脸的欣慰,“小伙子就要吃得饱饱的,你看看你这么瘦,这上了大学军训都挺不过去,多吃点,别怕胖,爷爷最喜欢你吃的多了,爷爷看着高兴。”
易方舟望着一脸慈祥的爷爷,也是嘴角一咧,“我在吃,你也吃,别光顾着看我啊。”
“哈哈,好,好,我也吃。”房间里充满了老爷子爽朗的笑声,也抄起筷子,把刚刚自己孙子夹给自己的饺子往自己嘴巴里一送,先是一口咬掉半个,在嘴巴里嚼了一会儿,又把剩下的半个往嘴巴里一扔,又是一阵咀嚼,脸上露出满满的笑意。
刚吃了一会儿,易方舟伸出手,把桌上的酒瓶抓过来,再去厨房取来两个口径3公分的小酒杯,还没打开瓶盖,就听爷爷笑着说道:“怎么,要跟爷爷喝两杯啊?”
易方舟拧开酒瓶,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是啊,今天咱爷俩喝一个,但是您知道,我可喝不多,您可得让着点。”
“哈哈哈,好好好,今天高兴,就喝点,”看着孙子端来斟满的酒杯,老爷子微笑道:“这酒啊,一喝一乐,图个气氛,又不拼酒,喝那么多干嘛。”
易方舟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来,爷爷,孙子敬您。”说着,端起了酒杯。
老爷子也端起酒杯,和易方舟碰了一个,然后轻轻的将酒杯送到自己唇前,微微一抿,便又轻轻放下,看上去风轻云淡。再看这边的易方舟,酒杯端起,嘴巴张开,像是喝饮料一般,再等杯子放下一看,已经少了小半杯,而这头的易方舟,瞬时眉头紧锁,嘴巴一撅,得,不会喝一口就上头了。
老爷子瞄了一眼易方舟,就是一乐:“你这么喝,不用一杯你就趴下了。“
好不容易嘴巴里的酒液下肚,易方舟来不及说话,下手就是两个饺子往嘴里扔,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酒还是要少喝。”
“哈哈,你呀,还得练,你爷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半斤酒下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呀,我就陪陪您,别的时候我可不喝。”又是两个水饺下肚,易方舟摇了摇头道。
“呵呵,慢慢来,男孩子以后走上社会会喝点酒还是很有用的技能。”爷爷看着孙子笑着回道。
“快吃吧,不然饺子等下都坨了。”
“哈哈哈,好好好。”老爷子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的,等下锅里还有。”
“那么多我一顿哪里吃得完。”易方舟无奈。
“小伙子不要怕,要有点勇气,你爷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是你老太给我包这些个饺子我站那就把它都吃了。”老爷子又是一副骄傲的样子。
“我尽量吧。”易方舟翻了翻白眼无奈道。
……
易方舟的爷爷,今年虽然已经七十有二,但是依旧站得笔直坐得挺拔,虽说已是白发苍苍,但每月都有去理发店焗油染黑,看上去倒像是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加上教了四十多年书,让人不自觉的就感到他身上带着一股知识分子的傲气。与人和气,待人宽厚,爱和人开玩笑,风趣大度,他给易方舟从小树立了做人的榜样,也是易方舟心里最崇拜和最尊敬的人。
易老爷子是家里第四子,上法下连。当年家里穷,弟兄姐妹多,为了生机,17岁便参加了工作,原本想要参军报国,但因为是家里老幺,易老太舍不得小儿子,便在家乡新建的小学任教,这一教,就是43年。
这43年里,老爷子教了三代人,在当地,也是人人提起都会挑起大拇哥的一号人物,也可谓是桃李满长安。
这几年,因为小孙子念书,便抄起生活的锅铲,每日给易方舟做饭洗衣,每日陪读,因为手艺实在是太好,街坊邻里看到老爷子时不时也会调侃,“您这哪是什么老教师呀,分明是老厨师嘛。”老爷子听了也是显得非常高兴,“这可是对我手艺莫大的夸赞呐。”
……
祖孙二人喝着小酒就着饺子,时间也是过的很快,不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易方舟打开门一瞧,“嚯,好大的一面墙。”
“去,还不跪安。”门外那人道。
“再见!”易方舟说着就要关门。
“别别别,大哥,小弟来孝敬您来了。”门外传来一阵贱兮兮的声音,不用问,老爷子也知道,准又是邵建民这厮来了。
“方舟啊,让小建民进来啊。”
“得,老爷子发话了,那就请吧。”易方舟倚着门,对着邵建民皮笑肉不笑地道。
“嘿嘿嘿,哥,让让,小弟换个鞋,别踩脏了您家的地。”邵建民依旧是一幅贱兮兮的表情。
易方舟嘴角扯了扯,便也不管这厮,直接回座继续吃了起来。
换好拖鞋关好门,邵建民笑着跟老爷子道:“嘿嘿,爷爷打扰了,我又来了。”
“小建民啊,吃了么,来尝尝爷爷包的饺子,今天刚做的,趁热吃点。”老爷子放下筷子,看着邵建民和蔼的说道。
“刚吃了来的,”邵建民一米九的大个杵在那儿,憨厚的挠了挠头,傻呵呵的笑着回答。
易方舟瞥了一眼一旁傻了吧唧的邵建民,“自己去厨房拿碗筷,爷爷特地给你包的。”
傻大个一愣,望着和蔼的老爷子,老爷子笑呵呵的看了眼小孙子,然后对邵建民道:“快坐下吃点,今晚包了好多,来和爷爷喝两杯啊。”
“好啊,”邵建民一听,也不多礼,对他来说易方舟的家跟自己家没啥两样,进厨房取了一副碗筷和一个小酒杯,便屁颠屁颠的跑来客厅拉开椅子就坐下,一点都不认生。
邵建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端起来道:“爷爷,我敬你。”
“哈哈,好好,都好。”老爷子举起酒杯,望着桌前的两个都比自己高很多的年轻人,开心的说道,“方舟,咱爷仨儿一起碰一个。”
易方舟点点头,笑着举杯:“干杯。”
“干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