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一秒是朋友，也许下一秒就是敌人，又也许只是一个陌生人……
日出，日落。
天边的日落终会让人生出无限的惋惜，甲板之上，走出了许多人，或许天明二人进屋了，那骄阳的余晖，便是看过无数遍，也仿佛看不完。
天明他们的船队一共五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大秦有最近下下禁海令，桑海之地船只都不能出行，而与桑海相隔的北海自然也不另外，只是天高皇帝远，北海管得并不如桑海一般严格。故而有商队南下长江一带经商，蜀山此行则在长江下游以北，过澜江边缘海域进入长江就到了。
北海的海域极其危险，却并非针对船只，而是在于人力。
海域之中礁石如林立，风吹日晒雨淋下被打磨得犹如黑色的长枪一般。
两两相隔十数丈，彼此交错，对有经验的船长而言，船只正好可以在此地通行。
若有人想以轻功通过这片海域，除非接住白鸟凤凰那样的灵物，否则就算是轻功高明，想要轻易通过一片海域，那无疑难上加难。
“前方海域有人遇袭，是海上强盗！”
突然有人一声惊呼，商队不在往前。
不远处十数艘大船正被几十艘船围住，那些大船体型壮大，船上发出的箭雨源就显而易见，那些海盗船则看出了这一点穿梭在以高耸的礁石为盾牌之间，放出火海将十数艘大船逼成一团。
场面好不壮观。
天明所在的商队哪里见过这番仗势，一时看呆了。
天明也吃惊的张大了嘴。
焰灵姬轻笑道：“看船队的标致，应该是昨日一间楼的人。”
天明皱了皱眉。
焰灵姬道：“你又要多管闲事了！”
焰灵姬扶额，手指滑过嘴唇，点缀起点点星火。
天明见她这样道：“你不也闲不住。”
天明长啸一声道。
“我们走。”
天明跃入空中，他得动作很快，几个跳跃间就接近了这群海盗船。
海盗们虽然将大船围住，可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一时攻不下来，又显是忌惮对方的满天箭雨，海盗们只围不攻，行动、速度训练有素，也绝非泛泛之辈。
好一群海盗。
天明也不禁感叹。这群海盗也当真胆大心细。
焰灵姬问道：“你准备怎么击退这群海盗？”
天明笑道：“那得取决于这群海盗的耐心？”
焰灵姬疑惑道：“耐心？”
天明笑道：“不过我想他们一定很有耐心，却忘了本身最致命的一点！”
致命？
天明道：“他们之所以攻不下商船绝不因那些箭雨，而是有绝强之人将船只守护起来。”
焰灵姬了然道：“是守护的东西、或者人是不能轻易离开船上？如今最好只能背水一战，这又是为何？”
天明道：“我也想知道船上是什么人？灵姬姐姐，为我护法。”
焰灵姬明白天明所说的致命点就是海盗群遇上了绝顶高手，即便对方只剩一艘船只，这群海盗想要攻下都谈何容易。
绝顶高手单一内力便可控制一片空间，比如晓梦的天地失色、纵横二人学习的道阵黑白阵法，达地位者，都能坐镇一方。
这群海盗是踢到铁板了。
人位随心所欲为杰，地位举重若轻为灵，天位成风化雨为轻，宗师三大境界，已步入天地之境，神奇莫名。
“我去，好恐怖的气息……散开！有高手偷袭，所有人撤退。”
不知何时海盗之中传出一声高吼，声音回荡四海，内力修为显然不凡，这些强盗再次刷新天明的认知，气息是天明故意放出去的，有人识破不难，可海盗之中却存在一个如此果断或许说武断之人，单凭天明的气息就丢下战果撤退，并非一般人所为。
训练有素的海盗们一哄而散。
天明咋舌。
这些海盗打什么主意？
焰灵姬轻笑问道：“有人敏锐的感知发现你的变态了，你刚刚的气息是？”
天明面色却毫无喜色，摇摇头道：“阵法，这种程度大叔也能做到……”
焰灵姬笑意一顿，秋水微沉。
深秋的天气好像特别冷，海上却暖和了一些，天明看着焰灵姬单薄的身姿，微微有些失神。
她会感觉到冷吗？蜃楼之上的月儿穿暖和了没有？梦中的母亲，又在何方？
“天明……”
焰灵姬低喃，终归和他又静静站在一起。
“灵姬姐姐，我又走神了吗？”
“…有人过来了……”
嬴政独以望台，听得影密卫报告船只击沉与难民安抚状况，皱眉道：“六剑奴何在？”
影密卫道：“赵高大人安排他们去扫清陛下此行的路障，此时应该已到丽园。”
嬴政阴沉道：“罗网？这些海盗可是罗网凶牙，可否查明？”
影密卫不敢隐瞒，如实道：“暂未查明。”
“未查明？此行之前，给你们的时间是让蛛丝马迹遗漏了吗？”
嬴政微微动怒。
影密卫自然知道自己办事有失，俯首道：“陛下，影密卫打听下，北海近来海盗猖獗，应该是民间临时组织的反抗力量。”
“临时？反抗？”
嬴政握紧手中的天问。
围住大船能审时度势，退走能井然有序。
如此轻易就退走？
“陛下，是个少年！”
大船靠近天明他们的商船，嬴政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天明。
大船仿佛有一道威压，众人惶恐，天明愣了愣，此人不愧是一代帝王。
远远的嬴政露出转瞬而逝的猜疑与惊喜。
天明也看不真切。
嬴政冷冷道：“竟然是…你长这么大了。”
看清天明面容，嬴政骤然大惊，固然只是一瞬天明也捕捉到了。
天明疑惑道：“你认识我？”
嬴政模糊道：“……面面之源…”
天明道：“那你是来抓我的？”
嬴政这时却莫名其妙的肯定道：“你认识我…”
天明沉静道：“嬴政……天下最坏的坏蛋，你为什么抓我和大叔？”
嬴政道：“我不是来抓你的。”
嬴政竟如此解释，天明则哈哈大笑起来。
天明不以为意，冷冷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天明变强了！至于有多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嬴政微微失神。
嬴政突然问道：“打伤胡亥的是你？”
天明道：“是又怎样？”
对此，嬴政仿佛无所谓，道：“我来谢谢你！”
嬴政郑重其事的说着。便是焰灵姬、天明也和其他人一样错愕惊讶。如此严肃的人，却来谢谢一个出言不逊的少年。
天明又大笑起来。
嬴政皱眉道：“你为何发笑？”
天明道：“我笑你太天真，你让卫庄那大坏蛋攻破我墨家机关城，一路追杀我和大叔，现在说来谢我，不觉可笑吗？”
嬴政沉眉道：“你墨家……你的身份是？”
天明冷冷道：“墨家巨子，天明。”
天明顿了顿道：“帝国的叛逆分子，嬴政，如此你还要谢我吗？不觉可笑吗？”
嬴政眉头大皱，看着绝强的少年，似想起什么，眉间又舒了舒。
嬴政道：“你救了朕，朕自然谢你。”
天明疑惑道：“郑？我知道你叫嬴政，可也别和我攀关系叫什么朕。”
影密卫要呵责天明，却被嬴政拦下了。
天明莫名。
只有焰灵姬又扑哧笑着，上气不接下气道：“朕是对帝王的一种称呼。”
天明闹了个大红脸。
让人忍俊不禁。
天明狠狠地道：“够怪你，这次是不小心救了你，下次谁会管你。”
嬴政尴尬。
“朕……咳，我说过谢你，就给你个忠告。”
天明见他面色严肃，似有什么大事，无所谓道：“你说。”
嬴政面无表情道：“阴阳家最后的目标是你，你要小心了。”
天明反而冷笑，他与阴阳家的恩怨早已深入骨髓，或许比嬴政追杀他还要强烈。
嬴政冷不防又道：“天明是吧，我观你眉间煞气极重，可能会伤了身旁之人。”
天明一愣。
“你还有完没完？”
嬴政道：“墨家虽然是诸子百家，可诸子百家之外有着更广阔的天地，此剑名为天问，有荡清天地浊气，你可收下。”
嬴政取下腰间佩剑，递了上去。
“陛下……”
那是天子之剑，是权利巅峰，这份谢礼，让焰灵姬等人都沉默起来。
更重要的是天问剑如此神奇，嬴政竟会将它赠人？
天明淡淡道：“你的剑太锋利，我怕天地也承受不住。”
天明拒绝了嬴政。
焰灵姬会心笑了起来，哪怕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与不忍。
嬴政首次正视天明。
“我明白了，珍重。”
天明嘴角扯了扯。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天明竟会莫名其妙流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