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站起身来,思绪踌躇却目光坚定,似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却不料张良左侧坐着的颜路已先他一步道:
“公孙玉先生果然见识不凡,不知其兄长公孙武先生此来又有何赐教?”
张良哑然看了看颜路,才看向公孙武,也想知道他来此的目的。
李斯不悦颜路打断张良要说什么,看向公孙武时只是目光沉着,想来他也不知道公孙武此来何事?
公孙武终于开口道:“若说这赐教之事,我还真有一事要说。”
“请讲。”
公孙武淡淡道:“君子道谦谦,平和坐忘法,这坐忘心之法,可是不争之法?”
颜路道:“争与不争,不是在先生一念之间吗?”
公孙武笑道:“好,二当家果然高见,那这平局之法,可是不争之法?”
张良与伏念暗暗心惊,这公孙武见解独到,城府极深,没说一句都是一个陷阱,偏偏明知是陷阱却还是硬着头皮往里钻,比之公孙玉也不遑多让。
颜路淡淡道:“既是平局,自是有心。”
公孙武道:“有心自然有争。”
颜路道:“乱世浮尘,尚争一席。”
公孙武道:“不错,能认清自我,才是有心。”
颜路道:“何为认清自我?”
公孙武道:“坐忘无心,如何平局?”
颜路道:“请先生赐教。”
公孙武道:“无形之剑,君子含光,我早有领教之意,大殿狭窄,随我来。”
公孙武自顾起身退出大殿,颜路与众人施了一礼,跟上公孙武。
公孙玉道:“张先生既然担心,何不出去看看。难得张先生要说完刚才未完之话吗?”
张良淡淡道:“先生此番来,并不是打趣子房而来吧。”
公孙玉点头笑道:“张先生果然聪明人,我此来,只为下一盘棋。”
“下棋?与我……”
公孙玉道:“不错,传闻儒家张良棋艺精湛,我师奕祖曾设玲珑棋,近日接触以来徒增烦恼,来此欲与张先生一同探讨。”
“我……”张良张了张嘴。
公孙玉道:“先生先别忙拒绝,家师曾说其中含有天地的奥秘,便是连他老人家也解不开而郁郁而终,作为弟子,公孙玉恳请张先生与我一同对弈。”
“天地的奥秘?玉儿,你在瞒着我什么?
李斯一声惊呼。
公孙玉平静道:“李斯大哥,并非我瞒着你什么,而是至始至终,我都没告诉你什么,而你,也不可能相信什么…”
李斯被说得哑口无言。
伏念与张良不知李斯三人关系原来如此复杂,颇有水火不容之势,心下都微微一松,李斯的面色倒有些难看起来,有种玉石俱焚的冲动。
张良道:“为何是我,天下能力异士何其多,东之苍龙、西之阴阳、北之道蜀、南之大秦,张良不过一介书儒…”
公孙玉道:“张先生想知道更多,我一定会如实而告,只愿先生随我去棋亭馆,一切疑惑都会有答案。”
一句话堵断了张良所有后路,张良也是豁达之人,朝伏念道了声:“掌门师兄,子房先行告退。”
也告退李斯,与公孙玉出了正殿。
见颜路与张良先后离去,伏念暗自舒了口气。
李斯目光如炬道:“伏念掌门这是为何?莫非不担心你两位师弟,还是说伏念掌门已经做好了什么打算了?”
伏念道:“李大人多虑了,伏念不过担心两位师弟说话冲撞了大人。”
李斯也不住这个问题上深究,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说说正事了…”
伏念道:“李大人请直明来意。”
李斯气息一沉,如实道:“墨家叛逆不除,帝国一日不得安宁,皇帝陛下下令,活捉荆天明,儒家必须全力辅佐。”
伏念沉思道:“皇帝陛下?”
李斯冷冷道:“你在怀疑本相不成。”
伏念摇摇头道:“我只是好奇皇帝陛下何时对墨家叛逆如此上心了。”
李斯淡淡道:“先生所学是圣王之道,自当明白何为王,蜃楼之毁已让陛下不悦了。”
伏念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竹林外,荀夫子与天明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屋。
荀夫子道:“天明小友,你会选择何处?”
天明朝空中嗅了嗅。
“我已经闻到剑气的气息了。”
天明咧嘴笑着,说不出的优雅顽劣。
荀夫子道:“看来天明小友是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荀夫子呢?”
天明问道。
荀夫子道:“儒家嘛并非墨守成规,老朽我固然老了,可这儒家,我得去看看。”
天明笑道:“看来荀夫子你也做出选择了。”
荀夫子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天明也。”
天明纵身一跃,消失在林间。
荀夫子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