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神情凝重，手中剑长三尺二寸的‘定风波’符文大闪，他倏然动身，拖剑狂奔。
他有龙爪符馈赠的两小时体能加持，体内灵力之充沛浑厚无匹，加上小丑已被重伤，佟言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有些自负的想要将对方重创。
小丑随手挥就的那抹刀罡气势无匹，佟言摒弃心中杂念，将定风波强硬劈过去，与对方硬捍。
佟言向后倒退出一步，在刀罡携风带雷的汹涌攻势下有些艰难支撑着。
就在他一剑劈开的瞬间，浑身灵力如山洪爆发，不受控制的滚走全身，与体内那条蠢蠢欲动的火龙遥相呼应，在身体作乱。
佟言握剑的手臂顿时被挤压出一个弧度，他立即凭借本能反握剑柄，如夫子拱手，双脚猛踏，止住这后退一步。
他紧接着斜身，躲过小丑紧随其后的一记刀劈，祭出符剑，直掠小丑后背。
符剑与主人心意相通，运转如意，轨迹不可捉摸，小丑不得不分心去应付，便给了佟言短暂喘息的机会。
小丑持割鹿刀与符剑来回兜圈子，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摸透了它的轨迹，开始主动出击，一刀狠狠拍在剑身上，不顾飞剑锋芒颤鸣，径直拍飞出去。
佟言心境古井无波，以心意将符剑牵引而回，再次右手持剑一往无前，直刺对方。
小丑面无表情，随意走动间就避开剑锋，大踏步迎向直撞而来的佟言，拂袖拍散了定风波所绽放出的浓烈罡气。
剑罡四散炸开，吹得小丑所剩不多的头发肆意飞舞，它一掌推在佟言胸口，一脚踢在佟言腹部。
佟言看似原地未动，可体内灵气如乱入油锅，瞬间鼎沸，更是将地面踩陷，出现两枚脚印。
小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宁肯硬抗这一击，也不愿后撤一步。
它心中嗤笑，脸上浮现一抹怒容，心想无非是螳臂挡车罢了。
它提起割鹿刀砍去，被佟言转身躲开，却没想到割鹿刀又往回一缩，刀柄如撞钟，狠狠砸在佟言腹部。
佟言脸色苍白，嘴中喷出一口猩红鲜血，小丑紧跟一记鞭腿扫在佟言身上，佟言如无根浮萍被疾风吹荡，双脚离地倒飞出去。
倒飞途中，佟言双手握剑，试试不肯让剑脱手而飞，掌心刹那之间血肉模糊。
小丑眼神阴鸷，声音阴冷瘆人：“还不肯认输？有点意思，我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它脑后罡风呼啸，影武者偷袭过来，被随意拂袖一击，影武者立时烟消雾散。
佟言定了定神，再次展露峥嵘，剑锋如雪重于霜，竟然在眨眼之间挽出一个漂亮剑花，横扫在小丑身上。
剑锋与割鹿刀相撞，砰然巨响，佟言借力反弹，身形如陀螺，旋出一个向前的弧度轨迹。
小丑仅是抬刀格挡，追上前一刀将他再次拍飞出去，佟言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向后坠地。
虽被打飞，但佟言心境澄澈，动作仓促却不显狼狈，在落地一瞬，一脚在地面踩出一个深坑，硬生生止住颓势，双眸泛红，硬提一口气再度向小丑冲去。
小丑后退一步，割鹿刀甩出一个浑圆的半弧，佟言再次被砸飞，滚出数米远，一身衣服破烂不堪，艰难起身。
他握住金色符剑，吐出浊气，咽回污血。
同时踉跄着身子，双手手心惨不忍睹，几乎可见白骨，指缝间滴血不止。
佟言咬牙喃喃道：“这次总该来了吧？”
小丑眯了眯眼睛，割鹿刀声如爆竹炸裂，一挂长虹朝佟言疯狂席卷而至。
佟言则如回光返照，神采奕奕，竭力握紧手中符剑，同样抛掷出去，于半空与割鹿刀对碰到一起。
小丑在刀剑中穿梭而至，这只杀意流淌的恶魔不顾灵力反噬，经脉逆转也要一掌拍在佟言身上。
佟言脑袋向右一晃，紧接着又被一掌狠狠拍中，他瞬间双膝跪地，脸上浸满鲜血。
小丑狰狞着仅剩的半张脸孔，咆哮道：“圣主何等尊贵，岂是你这种贱民可以随意作假的！”
言语之后，小丑一手掐住佟言脖子，另一只手握拳砸在他的眉心上。
佟言的脑袋遭遇致命锤击，猛然向后荡去。
小丑追上来，再次一肘砸下，佟言身上的骨头咔嚓作响，双手无力垂下。
小丑如癫如狂，仿佛走火入魔一般，放肆大笑着，加大力道掐紧佟言脖子。
它向上一提，佟言双脚离地，脖子上出现一道深陷淤痕。
看着佟言那张异常年轻的脸庞，小丑涌起一股剧烈憎恶，恶狠狠说道：“你可以去死了！”
佟言点了点头。
笑了。
一个恍惚，
一位白衣白鞋的冷漠女子上了天台，女子弯腰躬身，脚步谈不上快或慢，只是顷刻间，出现在小丑面前。
女子拔刀出鞘，只是随意一挥，没有任何赘余的招式。
啪。
空气像是被这一击沸腾起来，随后形成一个小漩涡，刀罡向着小丑激荡而来。
像顽皮的孩子拿石子往河面上旋了几个水漂，小漩涡似的刀罡一路翻滚，直达小丑的胸膛。
然后，洞穿。
漫天黑气轰然炸开，像爆开的气球。
与此同时，佟言大踏步而起，抓住机会向着一脸复杂的小丑，一拳劈下。
一拳让小丑跪倒在地，膝盖尽碎。
心脏早已破碎的小丑此刻更是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他竭力想要站起，佟言又是一拳捶在头颅上。
扑通一声，满头乱发的半脸小丑终于倒在了血泊中。
筋疲力竭的佟言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
佟言醒过来的时候，眯了眯眼睛，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房间照耀得如金色圣迹一般。
唰——
有名白衣女子将窗帘瞬间拉死，搬了小椅子坐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小病号，似笑非笑。
佟言一看是梅林，顿时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救我啊，怎么不等我被那小丑打死再出来呢。”
梅林蹙了蹙好看的眉毛说：“你体内的灵力不稳固，灵气散漫不受控制，需要经历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洗礼，才能巩固住你现在的境界。否则迟早有一天，你体内那些灵气会崩塌，带走你的性命。”
佟言嘴硬道：“那你这是在救我喽，我还得谢谢你？”
他偷偷感知身体的状况，虽然那晚被小丑打断的骨头和伤痕还隐隐作痛，但之前体内那条为非作歹的火龙的确消停了许多，能够听他使唤了。
佟言心意所动，这条精粹灵气凝聚出的火龙便会跟随游走，途经体内各大窍穴时秋毫无犯，俨然被招安了一般。
他看了梅林一眼，瓮声瓮气道：“谢谢你给我机会打牢境界……”
白衣梅林轻轻笑了，眼睛里流光溢彩，很是迷人，“那只小丑已经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它吞噬的笔仙灵力也被我收回，还有几个人的命魂，死人的已经进入虚空之门投胎轮回，活人的已经物归原主，那个据说半疯半傻的幸存者魏青，不出意外的话，近几天就能变回正常人了。”
佟言笑道：“你是立了大功劳的，如果不是你帮忙，那只小丑哪有这么容易对付。”
梅林蓦然被佟言夸奖，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她侧了侧身子，避开佟言视线，说道：“我拷问了一下，那只小丑来头不小，很可能还是圣主麾下的十八地魔之一，至于圣主的情况，等我回到隐修会的神秘屋，还会仔细调查的。”
佟言哦了声，没打算得寸进尺的跟她讨要这些资料，他问道：“小丑你怎么处置，既然跟圣主有关联，应该很难像处置寻常魅灵那样，直接杀死或者送入虚空之门吧？”
说起这件事，梅林嘴角微翘，从包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瓷瓶，丢给佟言。
佟言不明所以，将小瓷瓶拿起来看，质量很轻，里面有烟雾喷薄，像一缕青烟灌进去，氤氤氲氲的。
他凑近小瓷瓶看，那缕青烟蓦然凝聚，变成一个人形扒着瓶壁，朝佟言张牙舞爪的示威。
佟言哑然失笑，看着这个与半脸小丑八九分神似的人形，说道：“你把小丑关进这小瓶子里了？”
白衣梅林摇头，笑意深长，“这个小瓷瓶当然关不住那只小丑，我只是对它施了摄魂咒，将它的命魂强行拘役在里面了。”
佟言点了点头，原来小瓷瓶里这缕青烟是小丑的命魂，对于它而言性命攸关的东西正握在自己手里了。
梅林自顾自说道：“小丑实力太过强大，在它作为十八地魔之一追随圣主的巅峰时期，大概是九星魔法师的境界，甚至有望问鼎十星止境。可惜后来圣主销声匿迹，十八地魔也被某些大能用秘法镇压，它们轰轰烈烈的反神运动也就不了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