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郁清泽一遍单手倒车,一遍很不刻意的提了一嘴。
“是不是被林泷吓坏了?她就是这样,被老夫人和我小姨宠坏了。我妹妹不见的半个月后,老夫人就检查出了怀了孕。那时候老夫人都四十五了,高龄产妇,很危险,但是她还是为了我小姨,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我姨父是个老实人,爱我小姨爱的不行,他从不骗人,唯一的一次,大概就是我妹妹刚没的时候,小姨整个人都是郁郁寡欢的,不讲话不吃饭,抱着她怀孕的时候准备的婴儿用品发呆。”
“后来我姨父受不住了,就用给母亲置办东西的理由,带着我小姨到处逛,到处走。那个时候,她看着一些小孩子的东西,都喜欢拿回家。她的精神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出毛病的,会抱着一只鞋子说,木木穿上好看。”
“林泷就是被宠坏了,没办法啊,老夫人的女儿,辈分比我们都大,有小姨偏爱,帝都谁敢惹这位姑奶奶,正式场合,同龄人相见,谁不要先低头问好?林家很宠女儿的,许家郁家都是。大家族不像你认为的那样,百年世家要是都是跳梁小丑,早就被淘汰了。”
郁清泽一口气说了很多,语气平缓,也不像是教导,就是两兄妹寻常聊家常。
林木看着玻璃窗外川流不息的不息。
这么一个城市,到底能容纳多少悲伤?
“我与你们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你叫林木。”他在变相的告诉林木,她就是林家的女儿。
正统的女儿。
郁清泽等红绿灯的时候,又说道:“你没读过书?”
忽然间又觉得有些唐突,刚想说些什么,看到林木沉默的如同一尊雕像的模样,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像说些什么都是干瘪无力的。
这个女孩子将自己与外界隔离了。
直到车停在了帝景大厦,郁清泽想要下车给林木开车门的时候,林木动作比他先,打开车门,背对着郁清泽,停了下身形,声音清淡飘渺,像冬天万千冷风中的一朵尘埃。
“嗯,没读过书,没有底线,不择手段,不是好人。不是林家人。”
郁清泽急了,这下他是好心办坏事啊,回家还不得给他妈罚跪板子,郁清泽连忙阻止了林木离开。
“林木,你的基因肯定被篡改过,我小姨是专攻这方面的,她是生物学家,她还有个实验团队,那里的人不会作假也是最权威的,虽然现在没办法解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个接过是不会变的。你留下,接受我们,小姨会给你治好病的,你会好的,你是个正常人。”
他头疼不已,觉得跟林木聊天,比商业谈判还困难,这丫头无欲无求,完全毫无弱点。
“不就是精神衰弱、双重人格吗?那一天我快死了,我再来找你们,好好研究我。”
这话有点重,还有点嘲讽的意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木,至少你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郁清泽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揉了揉凸凸直跳的眉心。
女人都这么麻烦?他想想就觉得一哆嗦。
“理由?”
“嗯,理由。”
两个人在寒风之中,你看我,我看你,一个气质清贵,都拿着点焦急,一个长相甜美,神情却是寡淡。
“你那个人格,你那个很,很可爱的人格,是很喜欢我们的,你这样,是会伤她的心的。”
“你看,你们也不喜欢我,可是,郁少爷,这才是我。”林木指了指自己。
郁清泽就顺着林木的指头,看着她那张脸。
那真的是一张如同天使面孔的人。
漂亮,精致。
可是神情真的很浅淡。
林木竟然带着些报复性的语气说:“她?她啊,她不会再出现了。”
郁清泽还没想明白咋回事,就一个大黑耗子窜过来,将林木一把拦住,“嘿,兄弟,盯着我家小朋友看什么?”
郁清泽:......
“祁琅,你别过分,别以为仗着和司徒御有关系,就能为所欲为,你把手给我放......”
郁清泽护妹的紧,怎么也不能让这个畜生当着他的面吃林木的豆腐,急了大步上前去拉,可是祁琅速度极快,反擒拿直接让郁清泽动弹不得。
郁清泽也是一个练家子,却是第一次这样感到无力。
被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碾压,郁清泽脸上无光,羞愤的让他滚开。
“我能站在这里,靠的可不是司徒御,我的小朋友不乐意,抱歉,我就不乐意。”
祁琅将郁清泽推开,把林木抱了个满怀,“饿了吗?回家吃饭,给你煮了面。”
害怕林木不乐意吃清水煮面,又补充道:“加了老干妈。”
他一只手搂着林木的腰,另一只手揉她的发:“傻。”
林木从发愣的目光中回过神,睫毛颤颤,然后低下了头。
祁琅真的煮了面。
林木看着餐桌上那碗面,有几颗零星的老干妈,可是红油很少,林木吃了一口,一点都不辣。
不是熟悉的味道。
林木疑惑的看着祁琅。
“你不能吃辣。”他好像很喜欢揉她的脑袋。
林木偏了偏头。
祁琅的眸深了深,提了提膝盖上的裤子,然后顿下来,抬头看着小姑娘的脸。
“你不想要她,就不要,做你自己就好,我哪个都喜欢。”
然后站起来,捧着小姑娘的脸,俯身亲下去。
“记住今天,我永远会抬头看你。”
亲你的时候,我低头。
哄你的时候,我永远抬头。
你的世界,我是你永远的信徒。
林木呆呆的,似乎没懂他的意思。
祁琅低声轻笑,桃花眼里三千风情弄飞雪。
心想,小姑娘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他又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林小姐,直白的说,我喜欢你。”
林木的还是那个有些呆呆的表情,耳根却是不自觉地红了。
“你看。”他逗了逗她泛着绯色的耳垂,“你害羞了。”
祁琅的手温热,在林木的耳垂上留下滚烫的痕迹。
“去洗洗睡吧。”祁琅又揉她的头。
小姑娘跟个熟透的苹果似的。
他咽了咽口水,撇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