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和吴亦潼重逢一个多月来,我们的微信对话框只有寥寥几句话:
“你已添加了Turnright,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你好!”
〖吴亦潼〗:“你好。”
〖我〗:“那天谢谢你帮我挡一球。”
〖我〗:“你的伤还好吗?”
〖我〗:“需要看医生吗?”
(半个小时后)
〖吴亦潼〗:“不严重。”
〖吴亦潼〗:“早点休息。”
〖我〗:“哦哦,晚安。”
尽管知道吴亦潼本来就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再加上这么久没见,话题少本来就也难沟通,但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他的同事季宇倒是很能聊——
〖JY〗:“小姐姐在吗?”
〖JY〗:“你们的信用卡怎么激活呢?”
〖JY〗:“最近有什么优惠活动吗?”
〖JY〗:“为什么我的储蓄卡绑定不了信用卡?”
……
虽然有时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但作为一个专业的金融服务人员,我还是尽自己所能的为他解答。久而久之,也就多了话题聊了。
〖JY〗:“你真的是吴队长的初恋?”
〖我〗:“没有啦,同学而已。”
〖JY〗:“同学???看着不像啊。”
〖我〗:“哈哈哈。像学长学妹对吧!”
〖JY〗:“哈哈,好神秘的样子。”
……
后来,只要季宇开始涉及有关于吴亦潼的话题,我便会自然而然地回避。我并不愿外人过多地深窥我和吴亦潼之间的过往,与其说是保持神秘,倒不如说是,我想为了保护我们之间那种很纯粹的情感。
正当我躺在床上,一边敷着面膜,一边继续回复季宇各种金融业务的相关问题时,冉嘉重敲响了我的房门。
“姐。你方便吗?”
“嗯!”我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一旦我这个大弟弟这么认真地跟我讲话时,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也开始有点紧张。
他倚在房门,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神情有些凝重:“爸早上打电话给我,说爷爷心脏不舒服,去住院了,让我们有空能回老家看看他老人家。我让嘉阳做完手头的事情就赶回来。你看你什么有空,我们一起回去吧。”
自从姑姑去世以后,爷爷的思女成疾,往日硬朗的身体渐渐变差。爸爸曾让他和我们一起到省城居住,但他总觉得一走就再也看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也可能是再也回不去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任凭怎么劝说也不愿意离开。
我叹了口气:“好,我争取把手头的工作完成,请几天假回去好好陪陪爷爷。”
年少时,总觉得我们还有很长的“将来”,可以陪伴家人;后来发现,我们要工作、要爱情、要社交……曾许诺在“将来”的陪伴,其实真正给予家人的部分却是少之又少。
(二)
正当我盘算着要请多少天年假和补休假才能不扣工资时,领导又给我派了两项任务——一是到CAM协助员工激活卡片;另一个则是策划一下七夕活动。
“领导,我能说‘不’吗?”
领导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缓缓抬起头,一脸疑问:“什么‘不’?‘不’什么?”
“我是说,我能说‘不’吗?当然不能!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和业绩任务有关就不能说‘不’!”作为小员工,我怂到不敢拒绝。
倒也不是多抗拒领导分配的工作,只是“CAM”这三个字让我本能地产生退缩的想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带上pad设备,独自坐公车到远在郊外的CAM去。
路上,季宇又发了业务问题“考”我,我确实有些烦躁,于是语音给他:“您稍等一下吧,我现在正在去CAM的路上。”
〖JY〗:“什么?你要过来?”
〖我〗:“是,正在路上。过去解决卡片激活问题。”
〖JY〗:“等下在哪里办?”
〖我〗:“应该是在你们西区的三楼工会的会议室。”
〖JY〗:“行,那我到时候有空就过去。”
〖我〗:“……”
我很纳闷,季宇这样的男生是不是觉得认识一个银行工作人员,就等于认识了全国金融业的客服人员呢,因为他现开始咨询我关于其他银行、甚至是银行业以外的金融业务问题了。
(二)
CAM集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业务中心,位于市中心CBD,主要从事销售;另一部分是远在郊外的研发中心,也就是吴亦潼工作的地方。
在晃晃悠悠的车上打了一个多小时瞌睡,我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达目的地。走进厂区才300米,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么巧,又来了。”
是吴亦潼。
很想掘地三尺,再钻进洞里。
他眼前的我,应该是睡眼惺忪,嘴角也许还有微微的口水,汗水让刘海变成一缕一缕,胡乱地贴在额前。
我觉得自己太狼狈了,下意识地低着头回答:“嗯,要帮贵公司的同事处理一下业务。”
“我帮你拿吧。”
“不……”我的“用了”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把东西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这么重……”他小声念叨着,还是被我听到了:
“很重吗?要不……我自己拿吧,你肩膀还没恢复吧?”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问我:“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是呀。”
吴亦潼没有接话了,只是默默地向前走。我突然有些莫名的心虚,渐渐地落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年少时阳光又腼腆的他,不顾一切奔向目标的他……我们曾经无话不谈;现在,却是温暖又疏离——他的关心如期而至;却又让我彻底地知道,已是回不去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