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吴亦潼。
我们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十年前,初二的下学期。
那是一个阳光亮得晃眼的初夏。
某天放学后,相同的季节,相同的方式,我和吴亦潼相识了。
只是,不同的是,球场上没有“英雄救美”,我的左脸真的狠狠吃了一记重球,而始作俑者就是他。
“啊……”
我捂着左脸应声倒地,他百米狂奔火速赶到。
我疼得龇牙咧嘴,他紧张得手足无措。
他急忙把我扶到医务室上药。
“还好没大碍,只是有点红肿。我帮你上点药就好。”医务室老师帮我上完药,边收拾药品边笑着对他说:“吴亦潼,你球踢得好也不能乱踢啊。平时自己受伤就算了,多漂亮的小姑娘让你踢毁容了,你负责啊?”
我瞄了一眼吴亦潼,他有些窘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老师,是我自己经过球场边的时候没注意。不关这位同学的事。”明明腮帮子肿了一个大包,讲话还含糊不清,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还是替他解了围。
我跳下病床,谢过老师,径直走出医务室。哪知,他立刻追了出来。
“这位同学,我是初二1班的吴亦潼。我认识你,你应该是2班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呢?”他讲话的时候双颊有若隐若现的浅浅的酒窝。
“冉嘉儿。”
“冉同学,如果你的脸还不舒服,请马上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少年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不用了。没关系的。再见。”我努力的用肿痛的左脸肌肉挤出一个估计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他,转身离开。
我可不能让家里那两位“大神”知道我是因为数学考不及格被老师留堂,以至于放学后还在学校里晃荡,而且还生生挨了一记球。
(二)
当我磨磨蹭蹭回到家的时候,左脸下颌骨的位置已经肿成发了酵的面包。
冉嘉阳给我开门的瞬间就大呼小叫:“老妈!我姐好像被人打劫啦!”
老母亲系着围裙,拿着铲子火急火燎地从厨房里跑出来,还边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冉嘉重闻声也从房间跑了出来。
我心里正烦着要怎么交代自己数学又不及格的“罪行”,却没想到上演了这么一出,于是白了冉嘉阳一眼,忍着疼说了句“没事”。然而老母亲可不是那么容易息事宁人的主儿,心疼地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在感受强烈的母爱的同时突然心生一计。
我耷拉着头,任凭老母亲如何呼唤都始终不愿与她对视。她有点慌了,捧着我的脸着急地问:“妹妹你怎么啦?真的是遇到打劫了吗?钱丢了没关系啊?你别不说话啊。”(我的小名叫妹妹)
我扶着红肿的脸,眼眶湿润,轻声啜泣。一旁的冉嘉阳坐不住了:“老姐你倒是快说呀!你、你是不是被人劫财又劫色了?”
我天,一个四年级小孩儿的脑袋瓜里都装着什么呀!我用眼角又狠狠地瞪他一眼。
没想到老母亲居然将这句话当真,差点儿站不稳,好在冉嘉重眼明手快扶住他。
我连忙摆手否认:“妈,你别听那小子乱讲。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呀!”
“我这次月考数学成绩出、出来了,离那个及格线有些许距离。哎!我心里那个难受啊,失魂落魄啊,就不小心撞到了树摔倒了。”
“真的假的啊?你们初中部有什么树能把脸撞得那么肿啊……”冉嘉阳你不说话我不会把当哑巴好嘛!
这次轮到老母亲给他一个白眼:“你姐都这样了还有假?有没有良心的?从小我怎么教你们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不是说要和睦相处,关爱彼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好好好,算我错了。”冉嘉阳最怕老母亲的“紧箍咒”,“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糊味了……”
“哎呀我的排骨!”老母亲从沙发上跳起来,还不忘安慰我:“没事儿的,宝贝儿,不及格就不及格,别放在心上关键是人没事。”说罢把冉嘉阳抓进去给我煮鸡蛋去瘀。
一直没开口掺和的冉嘉重,递了一块绿色的物体给我,说:“姐,这是刚从阳台上那株芦荟摘下的,你涂一下伤口。才不会留疤。”
我接过来,笑得欣慰:“我大弟弟永远都是那么窝心……”
还没夸完,他就说:“姐,我已经自学完初一的数学了,暑假应该可以完成初二的。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我瞬间石化,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教我吧……
我的老天!
他才四年级呀!
四年级呀!
为什么同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会差别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