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凌慕清吐出一口浊气，干脆利落地说拒绝，同时又说：“不过只要二妹妹真的悔过了，安分守己，若是她真的遇上了难处，看在同是相府的女儿，我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落难。”
“好！有你这句话，我再无遗憾了！”崔婉儿缓缓地阖上了眼睛，骨瘦如柴的手，从凌慕清手中落下。
“娘——”凌慕绵扑过去，悲痛地发出一声喊叫，便嚎啕大哭起来。
凌慕清愣了愣，缓缓地起身，福了福身道：“望你九泉之下安息。”
人死如灯灭，过往的一切烟消云散。
只要凌慕绵不再主动招惹她，凌慕清不介意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像是姐妹情深那不可能，只能在回右相府的时候，维持着表面的其乐融融，让丞相爹不那么担忧。
右相府继室夫人逝去了，好歹是凌慕清名义上的嫡母，所以她还是要留下来，给崔婉儿守灵。
至于兰姨娘和涵姨娘，原本因为崔菊萍强势回归，掌家后，各自推脱身子不好，龟缩在院子里不敢外出的两个姨娘，也没法子的换上了素衣，前去灵堂守灵。
出嫁女都回来了，凌慕莹哪怕不愿意，却还是被送了回来。
总算她还涨了点脑子，知道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回到右相府。
整个右相府都挂起了白色的绸布，府中的奴仆也都换上了白色的粗布麻衣。
凌慕绵一直跪在灵堂里，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的同时，不停地拿着纸钱往火盆里放。
“绵儿，你也要保重身子。你娘若是泉下有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般伤心。” 凌峰也换上了一袭素色的衣袍，整个人有点颓然，崔婉儿让他失望，可骤然离世，还是让凌峰措手不及。
随着她的逝去，凌峰也不再计较过往那么多，只是一想到最近半年，相府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心里头着实颓废不已。
有不少的府上，派人前来吊唁。
崔老夫人也拄着自己的拐杖，穿着暗黑色衣裳，站立在灵堂，接过身边画眉递上去的三炷香，给崔婉儿插上香炉后，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地说：“希望你来生好好做人，不要再投胎在崔府那样的龌龊之家了！”
办完了崔婉儿的丧礼，就到了年关。
各家各户开始置办起年货，整个龙都城大街上，到处洋溢着过年的喜气洋洋。
凌慕清回到王府之后，期间只接了个帖子，就是平西侯府已然和自己成了手帕交的吴金喜送出的帖子。
吴金喜约凌慕清去茶楼喝茶、吃点心，顺便告诉她，自己的婚事有着落了。
“这么说，你也相中了那人？”凌慕清还真的挺惊讶的，吴金喜在她眼中就是个没长大的呆萌单纯的小妹妹，忽然有一天在她面前，露出这么个小女相思的羞涩模样，她一时间还真有点接受无能。
“是，他虽然常年戍守边关，却一直洁身自好。家中上没有高堂，也没有小姑子大姑子，只他孑然一身。后院更是连一只母鸡都没有，又是我爹至交好友的遗孤。”吴金喜一边说，一边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面上的笑意更加的甜蜜。
无意中被塞了狗粮的凌慕清勾了勾唇，又问了一些事情，确定那人虽然只是个副将，然而这么多年自己存下了不少的银子，在边疆也有置办一些产业。
总之不会饿着吴金喜，也没有沾染上某些军中将士的陋习，像是找窑姐呀，或者嗜酒、嗜赌等，略微放下了一颗心。
不过在听到婚期后，凌慕清还是有点讶异地说：“竟然这么赶？也就是说，你过完年，就要随着那位将军离开了？”
吴金喜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大红的烫金喜帖递过去说：“今儿个约姐姐出来，其实也是为了给您送喜帖。因为婚事订的急，加上珉哥哥上午高堂、兄长，婚事一切从简。姐姐届时可千万不要误会，是珉哥哥不重视我。”
“放心吧！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们只要过得好，其实别的都是外人人云亦云，不用太过介怀。”凌慕清心道，这丫头是真的懂事了不少，也真的长大了，都有了心仪之人。
或许是之前那位渣表哥的背叛，让她终于懂事了，明白了受伤吧。
好在吴金喜还是走出阴霾，如今这门婚事，既然是她父兄都看好的，特地给挑的夫君，必然错不了。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之间，昌盛帝亲自封了御笔，满朝文武百官放了年假。
各府更是一片喜气洋洋，只有右相府，显得略微冷清。
凌慕清和沐子轩送了节礼之后，也没多做停留，便回了王府。之后过了两日，就传出轩王受了风寒，抱恙的消息。
宫里头从昌盛帝开始，分别给轩王府赐下了不少的名贵药材，还有一些过年时节的份例。
夫妇俩借着养病的由头，特地去别庄住了一段时日。直到大年三十的下午，才不舍的从别庄回来。
回到王府之后，便沐浴更衣，换上了王爷、王妃吉服，进宫陪着帝后守岁。
这也是每年的惯例，只不过沐子轩每年都用身子不好，抱恙，躲开了去。如今他娶了王妃，他倒是可以称病不用进宫，然而凌慕清却逃不过。
放任自己的王妃在宫里，沐子轩自然不放心，就只能又装作病弱体虚的模样，上了马车，和凌慕清一同进宫。
为了防止霍拟锦又使出什么幺蛾子，两人这次带进宫的人，除了凌慕清身边的谈嬷嬷和蔷薇，另外影四和影三，照样易容成花果和花蕊的样子，跟着一起入了宫。
再次进宫，凌慕清唏嘘不已，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结果在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后，那不好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凌慕清整日里在王府待着，能不进宫就不进宫，还真的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霍仙儿，会看到她这么大的变化。
原本霍仙儿还算保养得当，面上也没什么各种纹。这次乍一看，凌慕清险些没有认出她来！
竟然老了十多岁！面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身上也有一股刺鼻的胭脂气味，凌慕清鼻子里痒痒的，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沐子昭面色一变，就准备走过去关心几句。
沐子轩则已经转过身，将她外面的披风系紧，关心地说：“感觉哪里不舒服？先跟本王去母妃那里，宣个太医给你瞧一瞧。”
顿了下，向沐子昭拱手道：“不陪太子皇兄了，清儿感染了风寒，先走一步！”
沐子昭微微地颔首，看了一眼凌慕清，面容温和地说：“赶紧回淑妃娘娘那去吧！”
霍仙儿露出一抹嘲讽之色，不无鄙夷地说：“殿下再怎么垂涎和觊觎，轩王妃却吝啬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您！您这般温柔关怀的模样，怕是白白浪费了！”
“管好你的嘴！”沐子昭冷冷地丢下这话，当先向凤仪宫走去。
霍仙儿扯了扯唇角，哼了哼，抬步跟了上去。如今他们之间貌合神离，已经撕破了脸皮，那真的是谁也不愿意给对方留脸了。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从不远处一根柱子后面，走出一个人——霍景茵。
她皱着眉头看着太子和太子妃离开的身影，又转身去看适才沐子轩和凌慕清离开的方向，半晌，露出一个冷笑。
真想不到，凌慕清那个狐媚子贱人，竟然还勾搭了太子表哥！
一想到她好不容易发现，水木竟然就是沐子辕，霍景茵内心里就燃烧起了一簇火！这段时日她整日里去瑶王府，纠缠着他，看着他从一开始烦躁，到后来逐渐地和颜悦色。
想当然就把曾经水木维护凌慕清，而当众给她没脸的事情忘记了。可今日眼见着太子表哥也被她迷了心窍，霍景茵内心里再次升腾起，想要毁了凌慕清的恶意。
无辜又被惦记上的凌慕清，此时正躺在萧淑妃的寝宫里，浑身暖融融的，一点也不想动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最近有点儿犯懒。有时候看着话本子，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就比如这会儿，躺在暖融融的被窝之中，凌慕清不过几分钟，便沉沉入睡。
“母妃，您最近感觉如何？”沐子轩在凌慕清睡着之后，与萧淑妃一同去了外室。
萧淑妃咳嗽几声，摇着头说：“我无事，你别担心。倒是你轩儿，母妃很担心你。皇上近来脾气身为古怪，动不动就震怒，除了你之外，连太子都被训斥了两次，更不要说其余的皇子了。就连天赐那孩子，都被赏了一顿板子呢！”
沐子轩皱眉，半晌幽幽地说：“母妃，父皇这是感觉到岁月催人老，看着越发年轻意气风发的成年皇子，越是不甘心呀！”
萧淑妃也是一脸的无奈，她和昌盛帝也是相伴了几十年，对他的脾性不说十成，八成其实是可以估摸到的。
“娘娘，王爷，陛下命人请娘娘、王爷和王妃，前去紫宸殿一同守岁。”有宫人进来，福了福身道。
沐子轩只得进了屋子里，叫醒了凌慕清。适才有太医前来请了平安脉，只道受了风寒不碍事，喝点姜汤就行。这会儿醒了，凌慕清就不得不喝了一碗姜汤。
沐子轩的医术还在太医之上，不过他现在是轩王，不能展露医术。
只是对于凌慕清最近嗜睡的状况，他自己也没有找到原因。并且他还发信，凌慕清体内的封印，已经瓦解了一半！
一行人上了鸾轿，到了紫宸殿。不少的文武百官已经坐在席位上，宫人们来来往往，给众人添酒添菜。
昌盛帝和霍拟锦这个一国之母是铁定没有到，毕竟是大Boss，人家要压轴出场。
至于被叫去萧淑妃宫里喊人的宫人，昌盛帝也派去只会太子、瑶王等人一声。
找到席位坐下来，在座之人起身见了礼，沐子昭也和霍仙儿相携赶到。
众人又继续见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沐子昭隐晦地看了一眼凌慕清的方向，而后一脸的温润儒雅储君风范，虚抬手道：“诸位不必多礼，今儿个是除夕，诸位随意，就当作是在自己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