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去,前面是一片荒芜黑暗的树林,偶尔传来显得突兀诡异的猫头鹰的叫声,刚才为了躲避那些禁军,竟然没有看清方向,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郊外。
沉重,伤口还在不停的滴血,身体里的力量也再慢慢流失,落非花找到一块石头前坐下,她这时才抬起受伤的手臂,伸手摸去,立刻感觉到被化开的皮肤,那翻出来的沟壑,阵阵刺鼻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里,她看着前面茂密的树林,那诡异的叫声不时传来,如果这时候有狼闻到血腥味出现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应付。
落非花从裙摆上撕下一截布料,用尽身上的力气把自己的伤口包扎住,又坐在那里缓和了一会,慢慢站起来,如果这会回去,还可能在这座城里找到药铺,治疗身上的伤,但是也很有可能遇到那些皇宫禁军。
思索了一会,低头看着手中还握着的剑,落非花最终没有选择回头,看准前面的树林,继续朝前走去,只是头晕越来越厉害,视线也有点模糊,她刚才失血太多了。
一声凄厉而骇人的声音传来,落非花眸子里一惊,停住脚步就感觉头顶有一阵疾风扑来,她抬头看去,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朝自己俯冲过来,带着两团犹如鬼火般闪动的亮光。
在那巨大的物体来到之前,落非花看清楚那是一只身形巨大的鸟,通体的雪白,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如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下面长着锋利的钩嘴,两只张开的翅膀仿若遮天盖地,朝地面上的她冲下来。
落非花反应过来,几乎没时间躲避,她只能迅速让身体朝后面倒下,举起手中的剑,挡住那只大鸟的两只利爪。
“嘶!”一阵火花冒气,落非花只感觉一阵飓风贴着她的身体还有脸上刮过,手中的剑被磨出一阵火花,她整个人都被带着拖行了一阵,身体“砰!”的撞在了后面的一颗树上。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落非花忍着后背上被撞的生疼,勉强从地上站起,泛着苍白的小脸上,又露出了那份磐石般的镇定,眼底冷雾升起,在大鸟再次袭来之前,凝聚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在那个庞然大物再次俯冲过来只前,举起了手中的剑。
“嗷!”大鸟发出一声哀嚎,升上天空,落非花高举的剑上,挂着一行血珠,缓缓的向下流淌着,白色的羽毛如雪花,飘飘璇璇落在了地上。
天空中嘶叫的声音渐渐远去,落非花的眸子闭上,身体慢慢的倒了下去。
仿佛凌空而出的陡峭绝崖上,一袭红色的身影如燃烧的烈火,迎着夜里凉风,傲然伫立,散落的长发随风舞动,银色的面具之下,棱角精致到完美的下巴,两片薄薄紧抿的唇瓣,红似血,带着诡异跟妖邪,冰冷凌厉的目光,望着前面盘旋飞来的白色巨影,血色的唇勾起一抹弧度,绝风华,倾天下。
雪雕看到站在绝崖上的人,煽动着巨大的翅膀落到他旁边,发出一阵悲鸣般低嚎,带着面具的人看到了雪雕翅膀上醒目的血痕,还有被斩断的羽翅,紫色的眸子里瞬间凝结了冰雾,如诡异的妖瞳,森冷而摄人。
“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伤了你?”
听到主人的,雪雕像一个孩子样,用头蹭着那身火红的长袍,似在寻找安慰,旋即,它慢慢张开带着伤口的翅膀,两条粗壮的双爪慢慢蹲在了地上,显得驯服乖巧。
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发出诡狞的冷光,挺拔飘逸的身形一转,坐在了雪雕的背上,雪雕张开翅膀,爪子用力一瞪,带着身上的人凌着绝崖下面而去,辗转之后飞旋到空中,朝着某个地方快速的飞去。
“嗷呜!”雪雕飞到一片树林的上空之后,煽动着两条纯白的翅膀不在前行,背上的人朝下面俯视,看到下面地上躺着的一个瘦弱人影。
“是她伤了你吗?”幽长飘远的声音从面具下面的薄唇发出,雪雕听了之后竟然点了点头,一双圆瞪的雕目看着下面的人,似露出了仇恨的火苗。
雪雕生长在西疆,漫天白雪之中靠吃刚被杀死的动物为食,也包括将死的人,对鲜血的嗅觉特别敏感,刚才闻到血腥味的它出来寻食,企图想要拿受伤的落非花为食物,却不想被她的剑所伤。
“乖,现在就让你下去把她撕碎,去吧。”听到主人的命令,雪雕好像找到靠山,比刚才有了底气,不顾翅膀上的伤,翅膀收成直线形,朝下面昏迷的人俯冲下去。
昏睡中,落非花感觉有一道强烈的冷风从头顶吹来,身体一冷,感觉眼皮那样的沉重,支撑着睁开双眼,就看到那个正朝自己冲下来的白色大鸟,它又回来了。
落非花顿时被惊醒,趁着身体里恢复了最后一点力量,在雪雕过来之前,握紧了手中的剑,挥出到半空,却发现那只白色的大鸟身上,坐着一个人,银白的面具,在暗夜如鬼魅般发出渗人的白光,一双幽暗的眸子如跳动的鬼火,似正在指挥着大鸟对自己发动进攻。
可恶!难道这里真的有妖怪?落非花赶紧从地上起来,立刻感觉到那条受伤的手臂,已经麻木没有了知觉,怎么回事?她心里一惊的同时,雪雕已经冲到眼前,来不及出剑,落非花只好躲开,闪身到了后面的树干旁。
“你到底是人还是妖?”看到雪雕上的人飘然落在地上,落非花举起手中的剑,就看到那轻盈而来的人,随风舞动的长袍似火,好像暗夜中开放的曼珠沙华,长及腰部的黑丝散落在身后,盈舞妖娆,带着一股邪气,但她还是保持了冷静,眸子专注的看着对面人影,望着那张面具后面的诡异眸子,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妖?一声轻蔑的笑声从那张面具下发出,血红的薄唇勾起,落非花突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充满妖惑光芒的眸子透过面具,紧锁着对面的人影,瘦弱的手臂举这一把剑,对着他,随意散落的黑发柔顺的垂在脸颊两侧,风吹起,露出下面一张柔美却异常镇定的小脸。
一双墨色宝石般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迷人而潋滟波光,像纯净不可侵犯的圣湖水,却泛着不服输的冷傲跟倔强,棱角分明的饱满唇瓣,因为缺乏血色显得有些苍白,被里面的牙齿暗中咬住,一看就是在硬撑着。
“你可知道,伤了我的雕儿,要付出什么代价?”对面的人说完,又发出一阵轻笑,在这暗夜的荒林中,听起来是那么突兀刺耳,妖气浓重。
“是你得妖鸟先惹我的,要是我还有力气,一定杀了它。”落非花淡定的说道,嘴角上扬,眸子里带着无所畏惧,回应对面的人一抹冷笑,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要是饿了,还可以烤着吃,可能味道还不错。”
对面的人目光舒然变冷,落非话感觉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接着那声仿若空谷发出的声音再次响起,空灵低沉,如来自幽冥地府。
“好狂妄的语气,啧啧!你可知道,你现在不仅受了伤,而且还中了毒……”
中毒?落非花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正想低头去看受伤的手臂,对话的人又继续说道:“若不是如此,你现在早已变成一堆碎肉,哼!我的雕儿不吃已经弄脏的肉,你现在只配让那些野狼来撕咬,不过,这样也算是我对你得宽恕!它们一定会让你痛快点死去。”
狼?宽恕?落非花的心底升起一股凉气,抬头看去,那抹诡异的人影已经坐在了大鸟背上,不等她开口,一道白光从眼前一闪,连人带鸟飞上了漆黑的夜空,只听到一阵冷厉尖锐的笑声,像死神对她发出的嘲笑。
“啧啧……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肉,若不是被毒药浸染,一定是顿可口的晚餐。”
上面的话音消失,落非花靠着树慢慢坐到地上,手中握着的剑怦然掉在地上,翻过受伤的手臂看去,上满的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黑色,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受伤后,手臂就开始渐渐麻木,原来那些蒙面此刻的剑上有毒。
明白了这点,她的小脸上有淡淡的忧伤一闪而逝,她要死在这里了吗?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也是一个死过的人,只不过……她还有放心不下的人,虽然她痛恨那个世界,痛恨那里的人,可是还有个人在等着她回去,她就这里死在这里,她怎么办……谁来照顾她……
一声刺耳的动物叫声从漆黑茂密的树林深处传来,那低沉的嚎叫,在寂静的夜里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落非花听着可怕的声音,凝水的眸子里的伤痛渐渐消失,被之前的冷静取代,耳边突兀的响起了刚才那个人说的话。
哼!想让她成为狼的晚餐!做梦!就算她会死,也一定会跟敌人同归于尽!
再次从地上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剑,迎风而战,弱小的身影傲然挺立,小巧的下巴倔强的扬起,看着树林中由远及近闪现的诡异绿光,一双,两双,三双……。
落非话深呼吸一口气,眸子里浮现了杀气,好看得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自信,看着从树林里面跳出来的狼群,扬起了手中的剑,如一株傲雪凌霜的玫瑰,散发着凋零前最浓郁的芳香。
“还真是有趣,雕儿,让我们看看,你的仇人会死的有多惨!”百尺高空之上,雪雕背上的身影看到下面人竟然没有逃走,而且还做出了跟狼群搏斗的样子,本打算离开的他命雪雕停下,嘴角带着不屑跟残忍,正打算观看下面即将上演的嗜血一幕。
落非花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绿光,只过了一会,就看到十几条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窜过来,狼群,=有时候要比身怀绝技的人要难对付,更别说是饿狼,她现在连站稳都是拼力在支撑,只怕它们到了眼前,真的会如刚才那妖孽说的,被它们撕碎,成为晚餐。
落非花的眼前闪现了地牢看到的,那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精神崩溃的囚犯,在最后一刻,都没有保住做人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