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是半个月之间,梧州南山上面就多了不下数百座新坟,那些无法忍受折磨的百姓,不是上吊就是跳河,不是撞墙而死就是割腕自杀,好好的一座城,每到夜晚的时候哭声不断,白日丧车过街,到处弥漫着恐惧跟悲凉。
到底要怎么才可以找到那些人,如何才能让他们交出解药,离朔每天都在为这个问题头疼,彻夜难眠,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而除了这件难以解决的首要大事之外,他的心中还有一个牵挂始终放不下,那就是那天,被那只白色的怪鸟带走的人,不知道她是否平安逃脱了,还是被那只怪鸟带去了哪里?
想起那张有些寂寥的小脸,离朔的心就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纠结,好像那天之后,他的心里就多了一份斩不断的牵挂。
“三殿下,是皇上!皇上来了!”刚才离去的侍卫回来了,传报声打断了离朔的思绪,他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好一会才看着侍卫问道:“你说什么,皇上来了?”
浩浩荡荡的车马来到大院门前停下,蔺莫臣正要上前掀开马车的车帘,离朔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几步来到了马车前,对着车里还没出来的人弯身行礼,“臣弟见过皇上。”
听到外面的声音,车里的人掀开车帘走出来,离天看着马车外面跪着的离天,赶紧让他起来。
“皇上,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事先通知臣弟?”离天下车后跟着离朔一起朝院落里走去,一身白色飘逸的长袍,随意的黑色龙纹靴,若不是车辇的华贵跟一般人家的不同,外人是绝对不会想到他就是当今皇上。
他一边朝里面走,一边用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偌大的院子,干净整洁,虽然不比皇宫华丽,但足以安顿下随行而来的人马。
“朝中暂时无事,这里的进展如何?”离天问完这句话,看着前来迎接的离朔和侍卫,眼神在它们当中搜索了一遍,似乎在寻找什么,好一会在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身影,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失望。
“臣弟无能,派人前去搜查,却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离朔如实的回答,说着已经跟离天来到了刚才的厅堂,县令程怀岭见到时离天,早就跪在地上等待迎接了。
“臣……参见……”
“免礼。”他的话还没说完,被离天一挥手打断,而后示意他站起来,程怀岭赶紧颤颤巍巍的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一边。
离天坐到主位,离朔跟着坐在了旁边,而后看着他,俊朗绝美的脸上仍旧带着那份冷然,丝毫看不到半天舟车劳顿的疲惫。
“对了,上次听说你在来这里的途中曾经遇到了妖物,可否受伤?”坐下后,离朔正想说梧州的事,离天却先开口了,只不过他的话让离朔有点意外。
“皇上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离朔看着离天,明白他说的是自己遇到白色大鸟的事情,但因为只是死伤了侍卫,他并没有受伤,本来打算派人回去通知离天,调遣援兵过来,后来因为落非花跟雪雕消失,他只是让人回到离元府,重新调遣了一队侍卫之后,又继续前往梧州了,并没有回皇宫通报。
“那件事已经传回了皇宫,我还很担心,你为何不回来通报?”离天看着离朔,眼神里带着关心的责怪。
“臣弟不想皇上费心,再说那妖鸟已经离去,臣弟怕耽搁梧州之事,所以没有回去通报。”离朔回应道,心中又想起了落非花,说完这句话,他看到离天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着点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找到了吗?”终于,离天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关心的话,在皇宫中听到落非花为了救离朔,爬上了那只恶鸟的背上,被它带走,他的眼前顿时浮现了那张倔强的脸,还有地牢里发生的一幕。
听到离天这么问,离朔的眼底有一抹诧异一闪而逝,但马上被一种释然的平静取代,想了一下回答道:“没有,皇上……这次来,是因为……”
“说说这里百姓的情况。”离朔的话没有说完,离天就冷淡的转移了话题,眼神看着旁边满脸敬畏与害怕的程怀岭,深谙如潭的眸子里的神色让人不敢对视。
离朔明白了离天的意思,朝旁边站着程怀岭示意了一下,程怀岭赶紧走过来,语声颤抖的开始汇报梧州城现在现状。
外面的天空渐渐变得昏暗,不一会天就黑了下来,蔺莫臣带着众多侍卫守在外面,看着越来越黑暗的天空,感觉到空气中那丝丝的冷气,像是要下雨了。
一阵突然刮起的冷风,带起了裹着黄沙的尘土,大门口的侍卫伸手遮挡吹进眼里的沙土,就听到一声奇怪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他们赶紧提高警觉,握紧手中的兵器,刚睁开眼睛,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快速的划向天空。
“啊!”还不等周围的侍卫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一名侍卫发出了一声惨叫,其它的人赶紧朝他看去,就发现那名侍卫的脸上被什么抓得鲜血淋漓,长长的血口看似像利器刮伤一样。
“快去禀报皇上!”蔺莫尘抽出剑,看着黑暗的天空,对身后的一名侍卫大声下令,突然看到地面上有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是起来一看,是一张字条,“欲求解药,子时东门。”
蔺莫尘收起字条,让旁边的人带受伤的侍卫下去疗伤,带着字条快速走回院落,朝后面的正厅走去。
离朔跟离天已经接到之前蔺莫尘派来的侍卫通报,正要走出去到外面查看,与回来的蔺莫尘打了一个照面,蔺莫尘赶紧上前施礼后交出了字条。
“请皇上过目。”离天结果蔺莫尘手中的字条,快速的扫了一眼,那素白的琉璃纸上面写着几个潦草清晰的字,不是北朝所有,他看过之后交给身边跟着一起出来的离朔,看着那名正要被带去后院治伤的侍卫,眼神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深谙幽远,渐渐浮现了一层寒霜。
“皇上,你打算怎么办?”离朔看过字条,望着离天,等待他的决定,看来那邪教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了,但他们绝对不会愿意白白交出解药的,难道是个阴谋?
“传令下去,准备赴约。”离天看着蔺莫尘,语气微凉的说出了这句话,离朔听了脸上闪过疑惑,而后马上道:“皇上,就让臣弟去跟那邪教之人见面,想办法取得解药。”
“不,我要亲自过去,你留在这里,以防外一。”离天眼神难测的看着远方,口气里带着不可违抗,离朔想要再说什么,看着他那张俊逸冷漠的脸,欲言又止,最后没有说出来。
午夜的风异常凄冷,落非花跟羽霓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当中,被马车带着朝城中一个方向走去,颠簸之中,伴随着阵阵让人颤抖的凉风,她看到梧州城的街道两边,很多人在烧纸钱,一阵阵的低沉压抑的呜咽声传来,让周人几乎没有人的街道弥漫了一种阴森的鬼气。
这里已经死了很多人?落非花看着路边燃烧的火堆,那些烧纸钱的人听到马车的经过,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而后赶紧吓得退回到身后的门里,关紧了房门再不敢出来。
看来这里人已经变得惊若寒蝉,任何出现的人都可以吓到他们,想到这点,落非花嘴边扯出一抹说不出是同情,抑或是怜悯的苦笑,旋即,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被吓了一整天又折腾得精疲力尽的羽霓已近睡熟,根本不知道她们此刻正在被带去一个可能充满危险的地方,等待她们的,可能是比之前那只饿狼更加恐怖的事情。
但落非花对这些都不在乎,她的眼睛在街道上四处寻找着,想看到羽霓之前说过的奶奶,待会救出这个小丫头,她必须把她交还给她的亲人,让她们赶紧离开这里。
心里做着这个打算,落非花朝前面带着自己跟羽霓前行的人看去,五六名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除此之外在没有其它人,她有点奇怪,那个妖孽去了哪里,现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马车继续前行,车上的铁笼跟下面的车辕不停的摩擦,发出沉闷的吱嘎声,好像上面的中午随时都会压断下面的车辕,落非花仔细的观察着关着她跟羽霓的铁笼,目光落在那道结实的铁锁上面,眸子有一道光线闪过,她试着抬起了一下胳膊,发现身体还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心里忍不住划过点点小火苗,那个可恶的男人,不知道对她们用了什么怪异的毒药。
盯着那道铁锁,落非花在心里发着恨意,但是却没有放弃,她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能够凝神静气,集中身体里所有的力量,悄悄拿出了袖口中的银针,而后在黑暗中不被前面人发现的情况下,小心的插进了铁锁的孔里,正好马车在此时颠簸了一下,那震动帮助了落非花,她顺势将无力的手臂一抬,手中的银针轻轻转动了一下,“咔”一声轻微的响声后,铁锁被轻易的打开了。
落非花在心里发出一声淡淡的笑声,开始轻推怀里的羽霓,好让她尽快醒来,“小丫头,快起来,你不是要找奶奶吗?”
羽霓听到奶奶,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用有气无力的胳膊揉了揉,看着落非花,仰着下巴问道:“姐姐,奶奶在哪里?”
看到她醒来,落非花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前面走着的面具人,而后附在羽霓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记得跟奶奶之前呆过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