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没事吧？别跟她们计较了，你身体最重要！”周云山连忙把亲娘搀扶到屋里去，从头到尾没看过小喜一眼。
“小语，芳芳，让你们看笑话了，我……我……”春燕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小喜，你愿意跟我走吗？”燕语低下头，轻声问道。
小喜看了看妈妈，没做声。
“小语，还是去我家吧！我马上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陈芳把小喜交到春燕的手里。
“我现在一个人住，地方挺宽敞的，而且，接下来我还想继续做梨膏糖，小喜他们跟着我，都能出得上力。”
“我愿意，小语，只要给我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处就够了。”春燕斩钉截铁说道，眼中闪着希望。
“芳芳，你也回去一趟，请你妈妈和大姑婆来一趟，我和他们做个了断。小喜，你跟小语姐去吧，要听话，知道了吗？对了，你们等等。”
她转身回到屋里，只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又传来了周老太的咒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表子，这都是我儿子的钱，不准你带走，有本事你马上滚蛋，滚出去，以后我们周家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小喜接下来复查的费用，你也要贪掉，你还算是当奶奶吗？周云山，小喜是你的骨肉，你就忍心……？”
“小喜那手也治不好的，就那样吧，都是浪费钱的。”周云山无可奈何的叹道。
“你，你说什么？”春燕气得全身发抖，好像掉进了冰窖里。
“我看，也不用媒人过来了，我现在就写个协议，以后你好自为之吧！”周云山不愧是有文化的人，立马就坐下来开始写，一会儿洋洋洒洒就写好了。
“我一次性给你两千块钱，小喜由你带走。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带走也没事，无非就是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我还养得起。”
“让我看看。”一双修长纤细的手将协议截了过去。
燕语一字不漏地看完了，上面写着周云山和朱春燕并无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但两人育有一个儿子叫做小喜，现经双方友好协商决定分手，今后男婚女嫁再不相干。如果女方愿意带走孩子，则由男方一次性支付两千元钱，如若不愿带走孩子，也不强求。
周老太一听到钱，张口就想骂去。可看到燕语那带着讥讽的笑容，只能硬生生把喉咙里骂人的话吞了下去。
“我觉得可以，不过这里还要再修改一下，从今天起小喜和周家断绝一切关系，以此为据。”
“不行。”周云山一口回绝，“小喜好歹是姓周，怎么能断绝得了？这不可能的。”
“我说可以，就这样办！”周老太一把拉住儿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以后周家就没这个孙子，你们别想来找我们任何麻烦。”
“妈，这不太好吧？小喜这个样子，春燕她没工作，是个负担啊！”
“那你就跟他们一块去好了，也不要管我了。唉哟，我的命好苦啊，老天爷啊，我是造了什么孽了，好不容易养大了几个儿女，到老来还要受苦受罪，我就是个累赘啊，你们都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周老太一边说一遍抹眼泪，字字句句都是在指责儿子的不是。
其实，燕语完全可以用精神力压迫周氏母子妥协，但她不能这样做，毕竟是小喜的骨肉至亲，也算是有所顾忌。
不过，再加一把柴倒是容易得很。
“两千块钱也不要了，小喜和周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她提起笔，直接在两份协议上加了一条，然后递给周云山，“签字按手印，一人一份，不得反悔。”
本来周云山就本亲娘吵得头都晕了，而一向温顺的春燕却一直不肯低头认错，这让他有一种很没面子的感觉，再加上燕语和陈芳的介入，更是让他恼火。
他拿出私章按下一个鲜红的印，气呼呼地说道：“拿去吧，以后后悔了……”
“不，我不后悔，绝不后悔。”春燕一把夺过协议，宝贝似的放到了贴身的口袋里，红肿的半边脸在灯光下露出嘲讽之色。
小喜抓住她的手，埋头呜呜哭了起来。
是啊，他已经十二岁了，正是步入少年的敏感时期，从今天起他就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了，任谁遇到这样的变故也难免崩溃。
周老太也有些尴尬，但是眼角瞟到小喜包裹着的手，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谁叫他命不好呢？虽然是个男娃，可偏偏天生残疾，害得她这些年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造孽啊！
周云山的心里似乎也有些空落落的，可是他也很无奈啊，总不能让他不要妈只要老婆孩子吧？都是两难的抉择，只能选择伤害一方了，他也很为难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别，就真的没有后路了。
春燕和小喜的行李不多，两人各自背了一个包，只不过春燕背的包大，小喜的背包小，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具，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带走。
燕语暗暗点头，能当断则断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现在看来，春燕的个性甚至比自己还要干脆果断。
几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燕语的新居，而陈芳则继续坐车往前走，她要回去把这事跟家里人说一下，大家好有个准备。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
“小语姐，这是你的新家吗？好宽敞啊！”不愧是孩子，小喜看到这么大的一栋房子，顿时睁大了眼睛，把刚才的不快暂时抛到了脑后。
春燕小心地把背包放到地上，轻喝道：“可别乱动小语姐的东西。”
“不用这么担心，小喜乖着呢！来，先喝杯水，暖暖胃。”燕语对小孩子总是有一种迁就，尤其小喜又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更是让她增添了几分怜悯。
“啊，蜂糖水，好甜，好喝。”小喜“咕噜咕噜”把一碗水喝得见了底，还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妈妈碗里的糖水。
春燕笑了笑，说道：“甜的东西虽然好吃，可吃多了要蛀牙，到时候牙齿发黑、烂了，还死命的疼，不划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