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那过了好一会,才感觉身体有了力气,他从地上爬起来,身边那个摔在地上的人还在那里躺着,现在身体都彻底凉了,看样子哪怕是用魔法也救不回来了。到底是死了。
“尽管我知道你不会再想着杀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给我的身体里植入了一个小型魔法,如果我死了,那么这个魔法就会失控,然后……嘭,一场华丽的爆炸。”巴霞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好像是在说这将是一个很大的爆炸:“所以,除非你保有什么必死的信心,不要来杀我……虽然你也杀不掉我吧。”
“只有疯子才给自己的身体里植法阵。”斯塔那说。
“你难道到现在还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还是我表现的不像个疯子?”巴霞摇了摇头:“而且我有自信,我能控制住它的。”
“你想找死大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为什么一定要纠缠着我们这群猎人呢?”斯塔那问,巴霞表现出来的确实疯疯癫癫的,正常起来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不正常的时候……斯塔那能感觉到,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巴霞笑了笑:“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联系吗?跟这事有点关系。”
“什么联系?”斯塔那进一步的问,他现在的伤已经好多了。
“你跟某个事件的联系,说来也怪,你的其他的未来都是出于模糊的迷雾之中,只有这一条联系,无比的清晰,甚至可以这么说,你生来就是为了干这件事的。”
巴霞说完,顿了一下:“想抢救伤员的话就去抢救吧,想回你的部落就回去吧,我们该尽快行动了。”
“为什么?”斯塔那以为巴霞又要弄出什么事件。
“因为再不行动,天就该黑了。极北的夜晚,我很不喜欢。”
斯塔那明白巴霞的意思,极北的夜晚是可怕的,首先气温会迅速的降低,然后会出现大量危险的东西。在极北的户外过夜就是找死的行为。
“于沙,我们还有多少人?”斯塔那对着于沙喊道,于沙现在还在确认其他猎手有没有大碍。
“除了那个人……都在了!”于沙回道,斯塔那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身旁的那具尸体。遇到这么多帝谋塔,只死了一个人,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幸运吧。
“那我们走吧。”斯塔那说。
“老大,我们要不要把那个人带上?”斯塔那知道于沙指的依旧是那具尸体,听他这语气,好像这人还活着一样。
“你想要背着就背着吧。有人想要帮你就帮吧,不过你要明白,他是再也活不过来了。”斯塔那说,极北不缺少尸体,每一次出猎都是拿命在赌。斯塔那之前的那些同伴就是赌命赌没了,现在只有他一个幸运儿还活着了。
这么看来,自己运气或许真的很不错。斯塔那自嘲的在心里笑了笑,不过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他想要让这些年轻的猎手们知道,“狠”才是极北的生存之道。想要活下去,不只要对敌人狠,也要对自己狠。
他向部落的方向走去,不回头看那些猎手的反应。巴霞也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斯塔那走,不过好像在清点这场战斗的战利品。他的那些魔法卫士也不在身边,不知道去哪了。
这事提醒了斯塔那,他停下了脚步,却依旧使自己不回过头,他喊道:“把那些帝谋塔的尸体都带着吧。难得收获这么多东西。”
这次的收获确实是丰盛,哪怕不看巴霞拿走的那些,收获也是颇为丰盛了,足够部落吃很长时间了。用一条人命换这么多的收获,其实是很值的了。
尽管话算不好听,但在极北,命就是这么的不值钱。自己是不是还会对这些死去的人感动伤心?斯塔那自己其实也找不到什么答案,见到死人多了,心也就木了。听老人说,他这种人才适合在极北生存。
斯塔那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不喜欢这句话,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成为了这种麻木的人,还能说什么呢?大概只有继续外出狩猎,喂饱部落的人,直到死在某个地方。
其实如果不看恶劣的自然环境的话,极北的雪景其实挺美的,任何喜欢雪的人应该都会爱上这里,其实或许喜欢上这里的雪景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这样也会对这样的生活满意些吧。
但斯塔那显然是不喜欢这雪景的,他只是朝部落的方向走去。目光时不时的往四周瞟一眼,以确认没什么风险。但他却对风雪不屑于顾。
斯塔那就这么走着,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一首小诗,是一个魔族人刚来到极北写的。
日暮苍山远,
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
风雪夜归人。
这首诗之所以被斯塔那知道到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前辈经常念叨这首诗,听说许多魔族人都会念叨这首诗,其实仔细想来,这首诗挺没有道理的,尽管风雪会遮蔽视野,但极北其实是个大平原。根本谈不上什么苍山。不过斯塔那听那个前辈经常念着,也是大概明白了情调。
这句话大概就是归家的猎手写的一首诗吧,一方面被赶到极北,倍感凄凉,一方面还存有着某种似有似无的希望,希望回到部落后会更好,事实上,这种信念也可能就是几百年来每个魔族人的信念,每个人都在坚信着,明天会更好。
但这首诗究竟是某个人的妄想,还是某种真真切切的希望,这个谁也无法得出答案,人们的理想当然是后者,但现实的吸引力却会把未来往前者拉去。
但无论如何,还是期待着吧,否则在这变态的极北中,就再也没有什么活下来的理由了。
斯塔那走着,突然,四周的风雪好像都停止了,斯塔那抬起头,前面的土地上立着一个大帐篷,看着这个大帐篷,斯塔那的内心突然升起一阵恐惧。
(本章内出现的那首诗是唐朝诗人刘长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