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山”二字,刻的极小,小到以汉虎这等有功夫的衙门捕快都注意不到,但是偏偏,王平能看到。因为王平是修行者。
很显然,刻下“棺山”二字,最少是修行者刻的。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某些修行者习惯性的标记呢?还是说,笃定王平是修行者,就是刻下给王平看的?
如果是修行者习惯性的标记,最少指明并非是针对王平而来,那么王平面对的潜在危险就在最低点。
如果是笃定王平是修行者,特意刻下让王平看的,那么就意味深长了。
是挑衅吗?是某种警告吗?还是某种暗示?
果然,就在王平盯着房梁的两字沉吟不语,心思电转的时候,县太爷怒气冲冲朝众位捕快大踏步走来。
平常嘻嘻哈哈甚至有点儿不务正业的县太爷,此时彻底拉黑着一张驴脸站定在众人面前,举起一根手指对着众人面前的空气狠狠的戳了三下,似乎心火难消,原地快速转了个圈,随着县太爷转圈的是身边账房先生滴溜溜旋转着的精明眼神。
心领神会下,立马从旁边桌子上端起一杯茶水递过,县太爷接过咕嘟嘟一口气灌下去后方大声嘶吼道“查,查,查,凶手实在是无法无天!风门村失踪案本是我沂水县头等大案,在未定案前本是县衙头等机密,竟然在段段时间内,在整个县城大街上全部是风门村案情,这帮歹徒当真是无法无天,实在是太。。。”
账房先生接话道“太张狂!”
县太爷给账房先生飘了个赞许的眼神,拍掌道“对,太猖狂!”
“县太爷我,本指望你们破案后,再上报青州府,当表我沂水县衙一大功”
“如果你们实在无法破案,本县爷自然要努力消除此案影响,想我沂水百姓安稳度日,也算本县爷一桩美意。”
“可恶贼人,当真是目无王法,不仅犯案,竟然将案情纸书全县散播,如此本县爷将不得不接受青州府的直接督查,如此本县爷将不得不尽心全力给沂水县百姓一个交代,不然,难,难”
账房先生高声接话道“不然,难辞其咎!”
县太爷走到一张桌子前,一掌拍的桌子咣咣响,大吼道“对,不然本县爷难辞其咎”,缩回袖子的手掌不自主的抖了抖,疼的。
不过,只要表演的有效果,值了。
继而,望着悬挂在墙上的“大公无私”牌匾,也不回头,怒声道“捕头,张安,给本县爷滚出来”,张安闻言瞬间变成苦瓜脸,但职责所在,值此多事之秋,正是捕头忙乱之时,平时得过且过的活法,目前很显然不适合了。
上前拱手听命。
“捕头张安,本县爷暂且问你,风门村人口消失大案,你准备何时破案?”
“回禀县太爷,风门村人口消失一案,自案发当日起,我一直舍命查案,也是刚回来,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三个月定能破案”
县太爷原本中气就比较虚弱,闻听张安所报时间,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情急之下竟然拉出尖细高音差点跳起来,高叫道“大胆张安,你当衙门办案是懒驴拉磨,来日方长吗?本县爷刚才听得不清不楚,再次回答,问你何时能破案?”
张安原本低着的脑袋,又低了低,轻轻捏了捏出了细密汗珠的手心,拱手回道“禀县太爷,张安定当一月以内破案。”
县太爷掏了掏耳朵,冷笑道“捕头张安,办案如此不尽心尽力,小小沂水县衙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神,是否考虑主动请辞回你张家,向你母亲请安,做你张家族长?不比在这小小沂水县衙强很多?”
张安闻言,彻底没气了,低着脑袋作揖,快到地皮了,闷声回道“回禀县太爷,张安定当十日之内破案。”
县太爷闻言,眼睛一亮,追问道“当真如此?”
账房先生亦追问道“当真如此?”
张安脑袋快掉裤裆去了,闷声闷气道“当真”
账房先生又追问道“如不破案,该当如何?”
张安推搡回道“该当辞职,回我张家。”
包子铺里,三人围桌而坐,张安吃着口中的包子就像是啃着一根木头一样食之无味,汉虎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吃的津津有味。
王平心识则完全沉浸在自从听到风门村案发那刻,到亲眼所见的风门村,以及那个以骨头架子披肉而成的老妖婆再到衙门房梁上的“棺山”二字,细细推敲其因果变化的逻辑关系,然而不管怎么论证,似乎都笼罩着浓浓的迷雾,缠绕不清。
只是这“棺山”二字,具体指的哪座山呢?
询问在座的另两位,均表示没听过。
王平细细琢磨下,想来,这棺山二字不管如何,定当与修行者有关系,那么只要找到当地的修行者,就一定能搞清楚棺山二字含义。
只是,该去哪里寻找隐藏在沂水县的修行者呢?甚至,沂水县存在修行者吗?
王平将心中疑惑抛出,倒是汉虎闻言,大叫道“我知道一个可能是修行者的人,香庙神婆”,然在二人连连追问下,汉虎始终说不清该如何形容香庙神婆,最后干脆二话不说给两人带路,让他们自己见去。
在县城菜市场的街街巷巷中,左扭右转,歪七竖八,乱而有序的小路徒步许久,两人终于见到了汉虎口中的香庙神婆,也终于知道了汉虎为什么说不清香庙神婆。
确实说不清。
全身上下都被一块黑布包着,只漏出一双眼睛,眼睛浑浊,血丝遍布,似乎垂垂老矣一副永远睡不醒的状态。
偏偏说话声音,宛如女童一般清脆可爱,若是只听声音,恐怕会当成邻居家可爱的小女孩,而不是在沂水县远近闻名的香庙神婆。
女童音道“三位善信,来此所求为何?”
张安略带期待道“棺山二字,不知神婆知否?”
女童音略带惊惧问道“你问棺山作甚?去那里十死无生,不是你这种肉体凡胎该去的地方”
张安回道“风门村三百多人口,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我身为衙门捕头,定当尽全力彻查此案,以向我沂水百姓给个交代。”
汉虎冷眼望着张安,内心暗暗鄙视,装的这么高大上,张安在红人馆的猥琐形象更加生动鲜明。
女童音压根来不及听张安说什么,只是近乎神经质一般喃喃自语道“去不得,去不得,肉体凡胎,十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