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打的就是你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推杯换盏间,太阳西斜,转眼已至下午。
“哎!别着急走吗美人!”
刚好走在楼梯上的无忧一干人等就被大堂中的吵闹声吸引了视线,放缓了脚步。只见大堂之间人声鼎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应有尽有。
大堂中央,在略微靠近大门的地方向,一个好似大户人家的公子领着一群家奴凶神恶煞的围着一青一粉两个女子。
粉衣女子作丫鬟打扮,青衣女子一看就是她的主子了。包括站在楼梯上的无忧等在场的所有人,在看清她地容貌之后,不禁都由衷地感叹眼前这个女子的美艳。她的眉眼,鼻子,嘴角,单个拎出来也不过是资质般般,可组合在一起却好似一朵出水芙蓉一般,连空气中都好似因为她而有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面对眼前这些人的凶恶,青衣女子竟然没有丝毫畏惧,脊椎挺的笔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异常强烈的淡定从容;因为背对着大门,也背对着光,奇妙地环境竟然像是又为她镀上一层神圣不可侵犯地光辉一般!
“放肆。”两女之中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冲到自家小姐的面前,轻声喝道。
“小竹!”
青衣女子轻轻的把自己的丫鬟拉到身后,不惊不怒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睫毛微颤,随后淡然的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自然是陪小爷我喝酒了!”那男子一袭不染纤尘的月白锦衣,却尽显纨绔弟子的丑态,配上他的神色,连涵养极好无忧和言诗诗也不禁暗骂猥琐。
青衣女子却不为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纵然她表现得非常平静,但无忧却还是看出了她眼底掩藏的极好的厌恶。
白衣男子看到青衣女子面无表情,好似受到了嘲讽一般,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走近,一脸狞笑的说:“小爷我今天难得高兴,今儿个你必须得陪小爷我喝酒,不能扫了小爷的雅兴!”说完举起右手,对着后面勾了勾手指,一班家奴、打手很是会意的把两个女子紧紧地围了起来。
“既然小女子有幸与公子饮酒,那不知小女子可能知晓公子名讳?”青衣女子仍是一副淡淡地模样,和她身后咬牙切齿的丫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嘿嘿!”那男子极其猥琐的笑了两声,随后高傲的喊道:“小爷我大名韩业,当今护国大将军韩千山乃是我爹,宫中的韩贵妃是我姑母,襄王殿下是我表兄!。”那叫韩业的男子想也没想,便自豪似的将自己和自个老爹和一干亲戚的名字连珠炮似地都报了出来。旁人看着不禁都有一种叫嚣的感觉。
无忧在听到韩千山的名字时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看着韩业的眼神也陡然冷冽数分。
“原来是韩将军之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青衣女子巧笑嫣然的说到。韩业听到他的夸赞后不禁喜形于色,但在同一时间,周边看戏的人发出了哄堂大笑却让他一下子明白了眼这个女子的话中的意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鼓着眼睛环顾四周,大堂中的哄笑截然而止。
韩千山生了一大堆女儿,为了生儿子娶了八房。好不容易老来得子,无形之中对韩业宠溺了许多,事事宽容包庇,加之又有韩贵妃等一帮子贵戚做靠,韩业更是有恃无恐,一天到晚领着一群打手到处游荡,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之类的事情没少干,并且通过他多年的努力,韩业渐渐的变成了京中的恶霸之首,人送外号“韩地虎”,京中几乎无人敢去招惹他。在座的不乏身世显赫的人,但却没谁有韩业这样强大的背景,思前想后的,都没敢上前阻拦。
“哈哈哈哈——”
其他人怕韩业这个贵公子,但慕容夕却是不怕他的,和韩业对上了仍是不加节制的哈哈大笑;言诗诗到底是要淑女一些,只是掩着嘴在偷笑,站在她们身后的慕容晨和言炎也是挂着颇有深意的微笑,至于无忧,那就是彻底的的讽刺冷笑了。
“你笑什么笑!再笑挖了你的眼睛!”不但韩业跋扈嚣张,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是一样,只见韩业身边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凶神恶煞的指着慕容夕等人叫嚣,那模样好似下一刻就要将慕容夕撕碎一般。而与他不同的是,韩业明显的后退了一步,不用仔细看都能发现他眼中的惊恐慌张!
韩业看到慕容夕,因过分娇生惯养的白皙皮肤竟显露出愤怒羞愧的潮红。韩千山和慕容皓不对头,韩业虽然不学无术,但对朝堂上的事情也多少有些浅薄的了解,作为他的儿子,韩业则是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父亲的一边,一向是盲目排外。
况且慕容夕和韩业一样,同为楚国贵戚子弟,也是常常在楚国皇都晋阳城的大街上频繁地走动,没少撞到韩业这个浪荡子当街白日行凶,依慕容夕的性情,碰到一回她就得搅黄一桩他的美事。偏偏慕容夕个人战斗力超群,韩业好歹也算一个男人,却是在慕容夕手下挨了几顿胖揍。韩业身边原来是只有家仆的,自从第一次栽在慕容夕手上,他就给自己招募了一群打手围绕在自己身边,看着耀武扬威的,和慕容夕一样知道内情的人明面上、背地里没少嘲笑他的胆小懦弱!而他身边的打手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多的,反正是时不时的增加一些,具体内情吗,慕容夕却是知道的。
同时相反的,这也是韩千山和慕容皓不对头的一个重大原因。
慕容夕最近被她父亲母亲大人看的紧,鲜少在外活动。韩业在干“美事”的时候没了她这个拦路虎,别提有多高兴,恨不得上玉衡山烧香,祈祷慕容夕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韩业稳定身形,双眼鼓起,想发火却又不敢的喊道:“慕容夕你笑什么笑!”
“当然是笑一个被人骂了还傻乐乎的傻子啊!”此言一出,被韩业压下去的笑声又爆发了出来。
不同于韩业的声色俱厉、外强中干,慕容夕表现得非常平和淡定,但却是气场全开,如果拿同出于将门的他们两人来比的话,慕容夕简直是碾压韩业。
“不许笑!”韩业一声大吼,抄起靠近他的一张桌子上的酒壶砸向慕容夕,只是他这样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根本就没什么力气,加之恼羞成怒和对慕容夕已经刻到骨子里的畏惧,以至于狂甩出去的酒瓶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竟直直的向无忧砸去!
“公主!”跟在后面的挽风惊呼!
“砰!”
“刷!”
“砰!”
“啊啊啊——”
一柄折扇改变了了酒壶前进的方向,扇叶一开,那酒壶便急速的砸在了韩业的额头上。慕容晨出手了。
酒壶落地应声而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靠近无忧的言诗诗和武力值超高的慕容夕具是一愣;因今天情况特殊,本来应该寸步不离的挽风和欣然都跟在了后头。不管是作为宫女的挽风,还是大臣之子的言炎,对他们来说,这个砸到谁都可以,但唯独不能是无忧这个公主!这就是身份,改变不了的身份!
而相反,对于无忧来说,这个酒壶砸到谁都可以,但绝不能是她身边的人!
挽风、欣然也不可以!
没人注意到无忧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微动,但也不过一息之间又没了动作。
静!不醉楼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挽风在惊慌之中的喊声极具穿透力,整个不醉楼中的人在听到了她的喊声后,仿佛都被定格了一样,就连前一刻还在大喊大叫的韩业也适时地闭上了嘴,而又以无忧此刻所在的大堂表现的最为明显!
无忧脸色冰冷的盯着韩业,双眼之中仿佛有寒意泄露,看戏的人不禁觉得自己一颤,恍惚间好似进了数九寒天一般。
“哈哈——慕容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人冒充公主!”愣了片刻的韩业眼放精光,狰狞的狂笑,死死的看着慕容夕,好像生怕她下一刻就逃了似的。
“我大楚的长公主中绝没有这么年轻的!公主之中,楚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楚国当今唯一的公主就是无忧公主,而那位无忧公主她又是绝不会出宫的!你今天竟然敢冒充公主,这乃是大罪!我姐夫可是大理寺少卿贺之敬,到时我定要让他好好的治你的罪!”
不得不说,韩业这么一分析,确实是有那么几分有理有据的味道,旁边的人不禁为这几个不认识的姑娘捏了一把汗,要是落到韩业的手中,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韩业自认为抓住了一个可以将慕容夕一招毙命的好机会,他又怎么会舍得放过呢!有他姐夫从中帮助,哪怕不能将慕容夕永远的留在牢里,他也有把握让她掉层皮!至于那个“假公主”和其他美女嘛?
“嘿嘿!看来今天收获不小啊!”韩业心中那暗喜,眼睛在无忧、言诗诗,还有挽风、欣然身上转个不停,脸上不禁透露出了笑容,将那装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大义凛然驱散殆尽。至始至终没有将嘴角挂着深意笑容的慕容晨、言炎放进眼里,却是自动的将他们忽略了。
慕容晨和言炎他倒是认得的,只有言诗诗他没有印象。晋阳城中,上流的贵戚圈也就那么大,作为护国大将军的儿子,年轻一辈的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而像言诗诗这样的女眷,听闻了他的“光辉事迹”,大部分都耻于与他会面,更有一些听闻宴席上有他韩地虎的便都拒绝参与。
其实不止包括慕容晨和言炎在内的大部分贵戚子弟,就是那些自诩纨绔的世家子弟也都对韩业不屑一顾,耻与为伍,只因这家伙不像是纨绔,简直是个实打实的地痞流氓!
无忧看着已经不是觉得猥琐了,而是极度猥琐了!
“我受不了了!”
慕容夕看到韩业猥琐的笑容,强忍的怒意瞬间爆发,怒吼一声,大步走向韩业,逼得韩业慌慌张张地直退。
慕容夕冲上去得时候,言诗诗本能的想要拉住她,但到底是学武不精,比不得慕容夕,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看到诗诗还想上前去阻止,无忧伸手拦住了她,两人对视一眼,无忧眨了眨眼浅笑,轻轻摇了摇头,言诗诗就没了动作。而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慕容晨和言炎两人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的面前的两侧。
韩业的打手、家仆也不是摆设,看到自个主子有危险,自发的向前想要拦住慕容夕。可慕容夕是谁啊?敏捷的避开了三个打手就来到了韩业的面前。
“打死你丫的!”
一拳封眼,快!准!狠!慕容夕一拳就将韩业揍的在地上滑行,叮叮当当的,都是碎瓶子,断椅子的声响。
“你!”韩业气结,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左眼怒喊!。
“你什么你!打的就是你!”又是一拳,韩业的右眼就多了一圈和左眼一样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