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暴风雨来之前总是宁静的。
木茹清穿着藕粉色的素绒绣花袄，随意打扮一下，摇眼一看，体现出柔弱的美感。
“小姐，夫人召你。”香颐站在台阶下，早已没有往日的恭敬。
该来的还是来了，香颐你的心始终向着母亲。木茹清不做答，与伶月出了门，路过香颐时，带着伤感问了一句：“始终软化不了你，是吗？”
香颐一愣，木茹清待她没话说，可是她的性格作祟，却不想再低人一等，就因为她是个丫鬟，所以元稹的目光从来不会停在她身上。咬咬唇，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
“父亲，母亲。”木茹清来到缪氏的院子，施了礼。
两人神情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试探，眼中对女儿的慈爱早已消失。
“你来了。”缪氏冷冷问了一句，“手可好些了？可能弹琴了？”
木茹清一愣，缪氏就是揪着这个不放吗？弱弱开口：“还不能弹琴。”
“那不如你告诉我，我教你弹的那个曲子的名字。”缪氏命令开口，带着最后的柔情。
“女儿……”木茹清盯着缪氏与木珀的眼睛，没有躲闪，“记不清了，毕竟那是小时候的事。”
“是吗？”缪氏打量木茹清一番，苦声道：“我的女儿可是会记得的。”
“母亲这是何意？”木茹清眼皮跳了跳，一脸委屈站了起来。
“见了一个人，你便知道了。”木珀终于开了口，相比缪氏，语气带着不舍。
柳凤岚带着断念进了门来。
“断念姑姑？你怎么在这里？容静姑姑说你做了错事，跑了出来，起初我还不信。”木茹清先发制人，一脸天真说着。
“姐姐，你慌什么？怎么一来就混淆视听了呢？”柳凤岚蹙眉，调笑着。
“断念，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缪氏直截了当，不给木茹清再说话的机会。
“是。”断念应了一声，将昨天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又说了一遍。
木茹清越听面色越沉，表情都垮了下来，用手帕掩面而泣：“断念姑姑，我知晓你不喜欢我，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污蔑我，且不说其他，就说我回府这些日子，可做过什么危害相府的事？”
“姐姐，啊，不，应该叫你什么？”柳凤岚得意说着，“如今人证有了，等会物证来的看你还如何解释？”
“父亲，母亲，女儿冤枉，女儿自小在观中长大，又怎么会出那样的事？”木茹清挣扎，跪了下去。
“就是因为你在观中长大，所以此事可信度才高。我且问你，曲名你不知道叫什么，那后脑勺上的疤呢？那是只有我与我的亲女儿才知道的。昨日给你梳头，没有受伤的痕迹……”缪氏也痛苦的哭了出来，“你到底是谁？我的清儿呢？”
“母亲，我就是你的清儿，相府嫡女啊！”木茹清指着断念，恨道，“是谁指使你的？你说此事与楚王有关，怎的不去问问楚王？”
“小姐说的什么话！”断念带着刻薄，回嘴说着，“出家人不撒谎。”
“出家人？你配吗？莫要辱了莫安观的名声！”木茹清站起身来，看着木珀，哭得惹人伶惜，“父亲，母亲可知，她是如何被赶出来？她与给观中送菜的老汉私通，被容静姑姑赶了出来！”
“你休得胡说！”断念眼睛躲闪了几下，不服气指着木茹清，“这是诬陷！”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诬陷，仅凭一面之词，父亲母亲就信了她？说我不是你们的女儿，那怎么就不信我？”木茹清收了收眼泪，只觉得委屈，“就因为我年幼记不清了吗？伤疤也可以淡掉，元道长、苗姑娘都有这个本事！”
“说得轻巧。元道长与苗姑娘素日与你亲近，自然会向着你说话。”柳凤岚时不时搭呛，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把柄，怎么能轻易放过？
正在一筹莫展时，木珀派出去的府兵，抬着一人长的宽大东西，盖着白练，在门口请示：“禀相爷，已经挖出来了。”
木珀站了起来，大步出了门，神情复杂，手抖得不成样子，始终不敢扯开白练。
几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次看你还如何狡辩！”柳凤岚在木茹清身旁狠狠咬牙。
木茹清抬头看她，仿佛在看小丑。转眼看着白练，若猜得不错，定是棺材了。
“打开！”木珀闭上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
白练被扯了下来，一口漆黑的棺材出现在众人眼前。棺材上还覆盖着泥土，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有一股淡淡的尸味。
“吱吱”这是开棺时，木钉被拔出的声响。
棺材盖移开一半，一股臭味散了出来。众人捏了捏鼻子。
木珀与缪氏凑上前，往棺材里看了看。
棺材里躺着一具白骨，穿着缪氏给木茹清做的红色金丝勾线衣裳。缪氏气急攻心，就要晕过去，木珀眼疾手快扶住她，叫了几声：“夫人，夫人！”
“你，你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女儿！你陪我女儿！”缪氏缓了缓，冲过去揪着木茹清的衣服，推打着。
木茹清一脸沮丧，浑身力气被抽空，坐在地上，伶月一个人也扶不住她。
“母亲，往日对清儿的疼爱都是假的吗？只不过是一具白骨一套衣服，就不认这个女儿了吗？”木茹清有些崩溃，冲还在捶打她的缪氏吼道，“伶月，将母亲做给我的那套衣服取来，既然母亲不信我，当众把它烧了！”
缪氏看木茹清决绝的模样，有些动摇，木珀不争气的看着缪氏：“还不将夫人扶起来！”
“若说这棺材中的白骨，才是你们的女儿，为何不请仵作来验一验？”木茹清也不再退让，爬了起来。
“舅舅，凤岚也觉得应该验一下。也好让她心服口服。”柳凤岚当然不怕仵作来验，棺材中的白骨死是也只有十五六岁，这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你去请于仵作来！”木珀摆手命令着一个府兵。
“是。”府兵得令快步跑了下去。
不多时，伶月便拿着一套红色衣服来了。
木茹清抓起衣服在缪氏跟前晃动：“母亲且看一看，你做给女儿的衣服在这，女儿好生保管，都舍不得穿，如今一看，反而是女儿自做多情了！”
缪氏接过衣服，这确实是自己的做的，与棺材中的一模一样，只是如新的一般，心中顿时没了主意，表情变了又变。
“衣服可以造假。”柳凤岚黑了脸，不是已经偷出来了吗？怎么……
“怎么不说棺材里的是假的？我一个大活人，侍奉父亲母亲，你用一具白骨，一个与人私通的尼姑，便说我是假的，白骨是真。在你们眼里，我竟比不上奸人的诬陷，和这棺材中的白骨！”木茹清看着木珀与缪氏，说得悲戚，“父亲母亲，你们太寒女儿的心了！”
“清儿……”木珀面色有了改善，虽带着些许愧疚，但始终没有说下去。他不知道该信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