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泪水朦胧中看着四王爷手举死婴向我走来,定足于床前,将死婴高高摔下,不偏不倚砸在床塌内侧、枕旁,“咚”地一声,强大的力量震的床榻一阵摇晃。
“你这无耻的贱人!”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提起。一滴泪滑下他青黑的面庞,血丝攀在白眼球上清晰可见。
“沐野,你不是人!我恨你——”嘶哑咆哮,双目豁然大张。我心颤抖不已,救爹爹出牢狱的唯一希望被他亲手给毁了!!
我痛,他也痛;我哭,他也哭。我二人在愤怒之下将对方盯死,我的恨令他瑟瑟发抖,为掩饰自己的脆弱,扬起巴掌劲力抽下,“啪!”
舌腺倾刻间便尝到浓浓的血味,我顺着煽力向左歪斜身子摔回床,额头正好撞上死婴的身子。他那憋涨紫红的皱巴小脸像把刀扎在我心上,鲜血滴淌。爹爹出不了监牢,孕育将近十个月的孩儿也死了,四王爷真的不是人!!
“胡苏,本王绝不会放过你——”留下一句伤心欲绝的哽咽之吼,四王爷怀惴着满心的伤痛离开了房间。“砰”房门重力撞阖,紧接着“哐啷”一声倒地之响,半扇门摔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了,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多倍!倒在床上急促抽气,心湖澎湃激腾,精疲力竭,哭着晕死了过去……
醒来已是深夜,房内掌着灯,昏黄的烛火似鬼影一般摇摇曳曳。我呆呆地望着幔帐,双眼无神,脑海中刺白雪茫。枕边的死婴已不在了。
一双暖暖的柔胰牵起我的手,耳畔传来轻柔之唤,“妹妹……”
眨一眨睫毛,我转动僵硬的脖子朝声源看去……只见紫芜拢着眉,一脸心疼的凝望着我。
我扯动唇瓣笑了笑,她捂住我的嘴,眉头紧皱,不忍心道,“妹妹,不要笑了,我晓得你更想哭。”
强挤的笑容隐去,我抖一抖唇瓣哭了出来,“呜……”龙种没了,爹爹入狱已有一年,我拿什么去换他!
“妹妹……”紫芜俯下身抱住我的头,掉下眼泪。“妹妹,你比我更痛苦……”
我的心情,只有她才能理解。是的,我比她更痛!她在三个月时流掉了孩子;而我是将孩子健康的生下来、又被四王爷活生生捂死!
“呜……”我二人抱在一起哭成团,老天爷为何这样的不公!没长眼睛——
哭了良久,紫芜拭去我的泪,温柔给予鼓励,“妹妹,你要快快调养好身子,一幅好身子才是受孕的本钱!”
一句话让我止住哭意,死灰之心瞬间复燃!“嗯!”重点首,她说的不错,一个孩子没有了,我可以再生一个,只要皇上肯放爹爹,我不在乎再次受孕!
“好妹妹,保重身体,切莫垮了自己!”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握住她的手,此时,她能深夜守在我身旁,这份情谊教我怎能不感动。她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
“妹妹,你身子虚,莫再哭了。”
我抽泣着应了声,吸一吸鼻子,稳住动荡的情绪。在她的陪伴下,再次睡去……
“月子”面面俱到,与怀孕时无异。我晓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四王爷是要让我先把身子调养好,而后再好好的折磨!
紫芜、芙儿、蓉儿送的小衣裳、小鞋子、小软枕通通用不上了,一同压放在衣柜的最底下。
睡了午觉,在院子里活动筋骨。今乃六月四,坐月子的最后一日。正抻着胳膊、腿儿,院门推启,七王爷走进。见状,我直起身子,迎上前福身行礼,“七王爷。”
他将我扶起,执着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注视了我一会儿,启唇说道,“七王府已建成,王本稍后便要回去了。”
闻言,我心顿凉,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从去年六月四日起至今,七王府的修建已整整一年。朝夕相处这样久,我已忘记他终有一日会走。现下闻他提起,我除去不舍,还想哭。他若走了,谁还能给我踏心的温暖?
他张开双臂将我拥进怀里,我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环住他的腰。环上之时,他收紧手臂,我矣环的更紧。
“苏儿,未来的路在你自己的手里,如何去走、全在一念之间。”
我抬首望着他的星子双眸,在他眼底瞧见了隐隐的暗示。一愣,何意?
他对我调皮的眨了下眼睛,温和笑说,“莫怕。”
虽不懂他在暗示什么,我还是听话的点点头。他的话,不会有错!
在我额心落下一吻,他要走,我唤住,压低声音问道,“王爷,你可知为我接生的产婆怎样了?”
“若皇兄严刑逼供,难保产婆不交待出实情。故尓,她必须要……”最后一个“死”字没说出来,无声比口型。
我苦涩一笑,到底还是这样的结果。四王爷入房后便秉退多余的人,房内只有我与他,以及俏雪、产婆。俏雪是府里的大丫头,自然不会为自己找事说出去,那么剩下的便是产婆了。只有死无对证,才不会被撬出话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月子方作罢,太后便将我召入宫中教丽妃“孔雀舞”。
丽妃对舞服兴趣不大,倒是像贤妃一样围着我绕圈,兴灾乐祸道,“听闻你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我垂着头,双手于袖于握成拳头。牙一咬,克制住怒火,卑微答道,“贱妾福薄,不能享有承欢膝下之乐。”
音落,丽妃蓦地定足于我面前,尖酸刻薄,“苦丧着这一张脸,你这是到本宫这里诉苦来了吗?相触本宫的霉头是不是?”
闻言,我惶恐,立即伏身请罪,“贱妾并无此意,请娘娘息怒!”只有面色苍白而已,几时哭丧脸了?死了孩子,难道要我大笑不成?
丽妃启唇欲言,一名宫女前来秉报,“启秉娘娘,海总管求见。”
丽妃一扫刻薄,娇媚动人,玉手轻抬,“让他进来。”
海德福怀持拂尘向丽妃问候,直言来意,说皇上要见我。
我站起身来,朝丽妃一礼,随海德福离去。临走时用眼角余光向后一瞥,正瞧见丽妃气呼呼的跺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