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的工夫,白非然取回帐薄。真是何人藏何地,帐薄上充满酒味。
四王爷、七王爷,二人一面翻看帐薄,托着帐薄的手一面发抖,这上头将每一比收入与支出记录的清清楚楚!
帐薄看罢,二人面色十分难看,四王爷气的一脚踹上荣奎侧臀,踹的他在地上晃了一晃。
“啪”帐薄摔在桌,四王爷双手负于身后于房内走来走去。七王爷缓慢落坐于桌旁,把帐薄推给白非然,沉声道,“将帐薄按原位放回去,而后你便回客栈歇息。”
白非然抄起帐薄在手上拍了拍,言语间颇有兴灾乐祸之意,“待你们二人看过所有帐薄后会更愤怒。”翻窗而出,银色身影没入夜色之中。
四王爷凌厉的目光宛如刀片,恨不能现下便将荣奎活剐。七王爷阖着双目,嘴角一再下垂。
走动好一会儿,四王爷坐下,又踹荣奎一脚。荣奎砸吧一下嘴,蠕动嘴唇含糊着吐出一字,“酒……”
闻言,四王爷险些气歪鼻子,指着荣奎骂道,“听听,听听,还要酒!混帐东西!”
我已不知该用何来形容荣奎,他贪杯好赌,死就死在了这两样上头!
四王爷将我从椅子上拽起,朝床榻一推,“睡觉去!”任由荣奎睡地上,他坐在我的位子上,与七王爷趴桌上歇息。
我脱掉鞋子躺上床,张目,阖目,睡不着。房内奇静无比,四王爷与七王爷的呼吸是均匀的,但我晓得他二人睡不着……
临近破晓时分,我迷迷糊糊的眯了会儿,醒来后便张着眼睛看幔帐。东升之阳洒照入房,慢慢地驱走黑暗,将房内点亮。
巳时(北京时间9点至11点),眼角余光瞥见桌旁死睡一宿的荣奎动了一下,侧首看去,确定他动了,立即阖目装睡。
听着荣奎坐起身来,一下下拍打脑袋。而后爬起,唤四王爷、七王爷,“兄弟,兄弟,醒醒!”
四王爷、七王爷适时回应,二人嘟嚷着,“哎哟,头好痛……”拍打头部。
“诶?大哥,你的脸怎么青一块?”七王爷。
四王爷来到床前将我推醒,我睁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坐起身来。见那荣奎对着铜镜照面上的淤痕,骂骂咧咧,“他奶奶的,怎么搞的!”
荣奎揉揉脸,啧了几声,不再理会。回到桌旁推七王爷肩头,“兄弟,我昨儿个喝多了没说什么吧?”
七王爷揉着太阳穴,闻问,一脸茫然无知,“啊?说什么?”
见状,荣奎捶他一下,“没什么。”七王爷比他还迷登,他放了心。
叫起妈妈,荣奎结了帐,与我三人在“伊人香”外分手。
回客栈用过午膳,四王爷写下书信,盖印后装进信封交给白非然,“你走一趟福建,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岳恩广岳总兵,不可让他人代收。”
白非然将书信揣进怀,膳后歇了会儿,起程上路。
还有八日便是对帐之时,时间紧迫。四王爷、七王爷轮流蹲守肖克益的总督府,三日后守见密室所在。同日傍晚,岳恩广带领三百人马乔装成商人、书生以及农民入城,与四王爷于城南破庙碰头。
除肖克益、马士桐、荣奎,其余四十七名官员陆陆续续便衣抵至临川。白非然东走西串认得五十名官员中的所有人,由他给四王爷、七王爷一一指出谁是谁。
一切部署妥当,八月一日戌时到,四十九名官员带着自己的帐薄随肖克益一同进入密室。岳恩广带兵将整座总督府包围起来,绷了一柱香的时候,破门而入直捣密室,一举将对帐对的热火朝天的五十名官员当场抓获!
一个个五花大绑押至总督府大厅,五十名官员此时才如梦初醒般恐惧失措。一双双眸子瞠圆张大,冷汗淋淋。特别是荣奎,当他认出四王爷、七王爷,得知二人真实身份后吓的当场尿裤子,一骨脑儿便将内幕全部道出。更供出朝中撑腰者乃是两朝元老,掌管“户部”的崔国仁!
四王爷、七王爷万万没想到背后的主谋是崔国仁,震惊之余愣了片刻,而后双双于太师椅上落坐,面色沉的厉害!我立在四王爷身后,心儿“扑嗵、扑嗵”狂跳,回京后,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捉脏正着,肖克益面如死灰,嘴部一动,白非然眼疾手快钳住他的下巴迫使其张嘴,从他身上撕下块布料塞进嘴里。
四王爷一站起身,抬脚结结实实踹在肖克益胸口上,骂道,“咬舌自尽,这可不是你应得的待遇!”
这一脚踹的很,肖克益吃痛闷哼,翻翻白眼,晕死了过去。
四王爷森冷的目光将在场官员一一扫过,命其一个个将自己的帐目总结清楚记录下来。官员们不敢不做,哆哆嗦嗦的拨打起算盘珠子,每人身旁均有两名官兵看守,想自尽都没机会!
一个时辰后,所有帐目均统计出来,帐上记着十年间贪污白银八百五十万两,黄金一百三十万两,总共九百八十万两,贪污严重!!
“你们这帮丧心病狂的东西,昧着良心贪污九百八十万两!你们简直就是在江西建起了一个小朝廷!!”四王爷气的双眼冒火,浑身发抖,声音凌厉而沉重,胸膛起伏剧烈,粗气自鼻间呼呼喷冒。“你们这一颗脑袋吹上十次、二十次都不够!!”
四十九名官员抖如筛糠,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直接晕死过去,承受能力强一些的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五十本帐薄均收好,将五十名官员通通押入大牢,派重兵看守。一刻也不耽搁,四王爷派兵立即按照官员们所供之处去清点金银。
这一夜,总督府内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