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卿微微挑眉，有些戏谑的意思：“二位还要弹奏？以刚才的水平？那我可不敢听了。”
两人想起刚才吹奏的那一曲，都微微有些脸热。他们的确是故意吹成那样，谁知道今天碰上的客人还有些与众不同。
“方才是我们的过失，若是姑娘想听，我们好好地再为姑娘合奏一曲。”陆吟如玉的俊颜上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
莫云卿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这里可有凤头篌？”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魏长风迟疑着，缓缓点头：“有一把的，姑娘想听？”
莫云卿点头：“自然，魏公子可会弹奏？”
魏长风自然是会的。
只是他真的有很久没有弹过凤头篌了，因着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不愿意再碰那把琴。
可眼下看着莫云卿，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魏长风低头思索了半晌，良久方才抬起头道：“那姑娘稍等，容我们二人下去准备一番。”
莫云卿还是比较惊喜的。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成想这么个地方还真的有凤头篌。
两个人下去准备了，莫云卿闲来无事，干脆将故辞叫了进来。
故辞进来后，莫云卿一时间没有说话。故辞也就不问，静静地站在一旁。
“门口还有人么？”莫云卿先前的茶已经见底，也没有叫人再添，直接端过魏长风的茶盏喝了一口，问道。
故辞一拱手，低声回道：“回王妃，已经被属下驱散了。”
莫云卿满意的点点头，放下茶盏，颇为欣赏的看着故辞：“不错，我没有吩咐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故辞沉默不语，等着莫云卿下一句话。
“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莫云卿缓缓起身走到故辞面前，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极冷，“你到底是萧长恭的人，还是我的人？”
故辞没有一丝的迟疑，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回答：“属下效忠王爷，也效忠您。”
莫云卿悠闲的踱了两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什么叫一仆不侍二主么？”
故辞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便干脆保持沉默。
莫云卿哂笑一声：“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毕竟你跟了萧长恭那么久。但是呢，无论你往日跟他都汇报了些什么，今天的事，不准告诉他。”
故辞这下是真的有些犹豫。王妃逛花楼，这样的事不告诉主子，若是以后主子自己知道了，自己恐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故辞有些为难的道：“王妃，属下恕难从命。”
莫云卿走到香炉旁，微微俯下身闻了闻，只觉得口鼻内霎时间被香甜之气萦绕，面上颇为享受，但从口中说出的话带着些许寒气，冷笑道：“还真是忠心。你也不用怕，这事我自然会找机会同他说的，但是，”说着，莫云卿又走回故辞面前，眼神冷淡的直视向故辞幽深的双眼：“若是你敢同他先讲了，我保证，一定会找人废了你，明白么？”
莫云卿说这话时，眼里就真的带上了一些杀意。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要钻到人最脆弱的地方去。
她早就怀疑故辞就是当初来试探她的那个刺客，一直忍着是因为他是萧长恭的人。自己和萧长恭有买卖要做，关系尚可，杀不了萧长恭，杀一个故辞出出自己当时的窝囊气也是好的。
饶是故辞身经百战，什么血腥黑暗的事都经历过，此时不免也被莫云卿透露出的淡淡杀意给镇住了，忙低下了头，恭敬道：“属下晓得了。”
莫云卿听见外面从远至近的脚步声，点了点头：“你先去外面等着吧。”
故辞莫名的就松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魏长风和陆吟带着凤头篌进来了，陆吟的手上还多了一支笛子。
莫云卿看见笑着说道：“这样的合奏我倒是第一次听，看来今日是要长见识了。”
魏长风和陆吟准备好了，便询问似的看向莫云卿。
莫云卿会意，想了想：“来一曲阳关三迭吧。”
魏长风一颔首，算是默认了。随手在凤头篌上拨弄了下，音色还算清越。
莫云卿的第一感觉则是，放太久了。
看那凤头篌的制作，显然是要比宫里的那把好很多，但因为搁置太久，琴弦干涩，是而有一点影响音色。
但当魏长风一弹奏起来时，莫云卿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弹得阳关三迭，不知道比自己好了多少倍。
再加上陆吟悠扬的低声，整个曲子变得多了几分韵味，更多了些无法言说的忧伤之感。
将阳关三迭的曲意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曲毕，莫云卿忍不住赞道：“两位公子技艺之精湛，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魏长风停下手，心中也有一些激动。
听了这一曲，莫云卿想把两人挖到自己这儿的想法愈发强烈了，只是坏就坏在自己的楼都还没有建起来，现在考虑这个说实话为时尚早。
但这丝毫不影响莫云卿做决定。
她绕过珠帘，五指在凤头篌上轻轻一拨：“这样好的琴艺，待在这里实在是可惜了。”
魏长风听见她说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这么些年，他和陆吟两人不是没有想过赎身。可想在半枫荷那个人精那，是讨不到半分好处的。这些年攒的钱财倒也罢了，若能换回身契，散尽了也没什么。可是坏就坏在身契上面，半枫荷若是真的那么容易交出身契，他们也不至于待到现在。
而且还有一个实在棘手的问题，即使身契银子都不是问题，离了怡红阁，他们又能去做什么呢？
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收在怡红阁做过小倌的人做工的。
就算是想娶妻，那也得有姑娘愿意嫁他们这样的人。
莫云卿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她只是提前给两个人打了个针，以后好给他们抛出橄榄枝。
于是她又下了一剂猛药：“怡红阁白日里倒是安静，没有什么客人啊。”
陆吟老老实实的道：“是呢，白日里的客人自然是不如晚上的时候多。”
莫云卿唯一颔首，面上出现些许担忧：“那你们掌柜的有没有想过让你们做些别的？”
两人一愣，有些不明白。魏长风试探着问道：“姑娘指的是？”
“帝京城中，有奇怪嗜好的人可不少啊！”莫云卿说着，叹了口气，“两位公子想必不比我知道的少吧？”
听得这话，两人的面色皆是一白。
是啊，现在白日里的生意不好做，半枫荷也没说要他们赎身走人，反而好吃好喝的留着他们，分明就是有别的打算的样子，只是一直没有提罢了。
帝京城中达官贵人数不胜数，有着奇特嗜好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若是半枫荷铁了心要那时候他们可是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除非一个死。
莫云卿猛药下完了，也觉得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笑着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要不然家里人知道我可就完蛋了。”
莫云卿说着，颇为俏皮的一笑：“二位公子，有缘再见吧。”
说着便走了。
魏长风陆吟两人面面相觑了会，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和不安。
莫云卿坐上了马车，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喟叹了一声。随口吩咐道：“回府。”
车夫一样鞭子，马儿疾驰起来。
是而才知道莫云卿走了的半枫荷追出来时，就看到一个马车的影子。，并没有认出来是谁家的马车。
半枫荷一头雾水，她还是第一次见来了以后什么都没做听两个小曲就离开了的客人。
回到楼上，半枫荷越想越觉得不对，便找来了魏长风和陆吟两人问话。
这两人在半枫荷心里一直都是刺头，最不听话，但相貌又实在是出众，打不得骂不得的，生怕一个不对把两个人的脾气打出来，怕他们破罐子破摔。
所以一直都是又哄又威胁的。
“刚才来的那个姑娘，你们可有打探出什么？”半枫荷心中实在是疑惑，忍不住问道。
陆吟知道自己不如魏长风有成算，干脆闭嘴不说话，神色淡淡的，实际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紧张。
魏长风的喉结动了下，淡声道：“那姑娘来头不小，应该是某个世家小姐，但是并没有透露名字。指名让我们二人合奏了两曲便走了。”
这话倒是没有一句假话，所以魏长风的神色也是坦坦荡荡的。
半枫荷迟疑的看了两人一眼，没瞧出什么异样来，也只好作罢。转头又想起一件事，说之前面上就先带了三分笑意，颇有些讨好的以为：“长风，陆吟，我同你们二人商量件事，可好？”
魏长风剑眉微蹙，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说便是了，”说着自嘲的笑了下，“我又没什么资格拒绝。”
半枫荷，讪讪的笑了笑：“你看，阁里最近白天的生意不好做，我就想着让你们做点别的。”
见魏长风和陆吟吃惊的瞪大了眼，半枫荷忙道：“这也不是我的意思，其实是东家的意思。”
魏长风的手有些颤抖：“你先说，是什么事？”
“有位贵人指名要阁里最好的小倌，去参加个堂会，仅仅是个堂会而已，没什么的！”半枫荷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