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身体在极速的下坠,然后落在了什么软软的物体上。睁开眼,环眼四顾四周都是单纯的白色,但却没有那种纯净的感觉,相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身体很轻,感觉像是平躺着飘在什么东西上面一样,浑身动弹不得,想看清下面的情形也是有心无力。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那压抑感越来越强烈,四周的白色有些飘乎,虽然看不清楚距离的远近,但感觉上那些东西正在向自己压了过来,对,是从四周向自己压了过来,身下也在上升,自己这是在哪里?已经能清晰的事感受到了那种压力了,虽然缓慢,但四周的压力一上来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浑身的血肉被压缩传来阵阵剧痛,有些窒息,眼前已出现了幻觉,这是要死吗?突然,身下一空,整个人失重瞬间向下极速的坠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一阵头晕目眩,感觉整个人正在被这个空间撕裂成一片一片,又是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想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不知掉了多久,终于到底了,以为自己会摔死,但庆幸的是还活着,身下如刚开始落下一样是软的,但是睁开眼,四周是单纯的白色,很压抑,然后是挤压、室息、失重、撕裂、落地;睁开眼,四周还是单纯的白色,很压抑,然后是……
第几次了?
不记得了!
自己如同进入了一个死循环,总是在不停的失重、下坠、落地,失重、下坠、落地。并切身的感受着其间的各种痛苦,就如同游走在生死边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那不是梦,浑身已经开始麻木,但那种彻骨的刺痛感却仍是那样清晰的刺激着他的痛觉神经,汗如雨下,浑身早已湿透。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经历了多少次失重、下坠、落地,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怕的是哪怕是闭着眼那种感觉还是如影随形,清晰无比。在又一次的落下后,隔着眼皮感受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是光,使劲的想抬起眼皮,眼皮很重,终究是没有成功。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醒了,醒了,我看到眼皮动了一下,医生……”声音由近及远消失了。
这是又要开始另一种循环了吗?这还变出花样来了?来吧!
不过等待的再次下坠却没有出现。耳边传来了一阵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在从远处走近。
“萧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能,就动一动你的左手手指!”
一个温和的男中音有些激动的贴着耳边响起,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说话时的温热气流,感觉是那样真实,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想来,那声音又在耳边响了一遍,还是刚才的那句话,
“萧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如果能,就动一动你的左手手指!”
左?右?在那种失重下落感觉中太久了,左右还真一时分不清楚,费了好半天劲才确定,就使出浑身的力气勾了勾左手的食指,自己感觉应该是动了。
“动了,动了!”刚开始听到的女声再次响起,“我就说看到他眼皮动了”声音里满是激动。
“太好了,终于渡过危险期了,萧寒,你刚醒过来,会觉得浑身无力,先好好休息。”男中音再次响起,“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周围再次陷入了宁静,萧寒有些混乱的脑子也终于理出了一点头绪,那熟悉的男中音是:易风!
晚上,当易风再次走进病房时,萧寒的身体已恢复了知觉,早已从身边的护士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而易风也已是吃住在科室一个星期。
“感觉怎么样?萧大英雄,恭喜你,又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平安的回来了!”
听到前半句,心中的的感激之情愈发的浓烈了许多,但是后面的话一出来,萧寒的本来微笑的脸一下子就凝住了,
“你躺床上昏迷一周试试,不就知道什么感觉了!”萧寒又想起了那种迷茫中如同在生死边缘游走的感觉,那不就是在鬼门关转圈吗?想来还不止转了一圈。
“我可不想试。你啊!最好也不要再试了。下资真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你这样胡来,再好的运气也被你折腾没了。”易风边给萧寒做检查边没好气的说。
一边的护士边帮忙边说:“体温已经降下来了,仪器监测各项生命体征正常……”
“能醒过来就死不了!”易风打断护士的话,丝毫不顾及躺在床上那人的感受,“我说你们俩在警校学的是开坦克还是开飞机,车都开到山壁上去了。”说到这里却突然打住了话头,不再言语。
萧寒明显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问出了自己醒过来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杜若怎么样了?”
“还没醒过来!”易风的语气明显含了几分的温怒,不知是对萧寒,还是对自己。“人还活着,我却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语气中有苦涩,有无奈。
“你什么意思?”
“车撞在崖壁上你们的全身及头部都受到了剧烈震动,身上的伤还在其次,主要是头部神经损伤严重,让你们陷入深度昏迷,不然就该送去骨科了,也不会送到我这科室里来。一个星期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但是,在最后一刻,她控制车身右转让自己所在的车辆左侧结实的撞上了崖壁……
易风没有再说下去,萧寒已明白了他后面的意思,终于是明白了杜若最后扭头看自己时眼中的果决所包含的意义。车祸中发生剧烈碰撞时,车辆的转向就代表着生和死距离,向左打方向,副驾乘员先撞上去,相对而言驾驶员是慢慢靠上去的;而向右打方向,则是驾驶员先撞上去,副驾乘员慢慢靠上去。所以对于老司机而言,在出现车祸发生撞击的瞬间都会向左打方向,不是什么驾驶习惯,而是人的求生本能。但是,昨晚是杜若开车,自己坐在副驾位置,她却向右打了方向,用瘦削的身体挡在自己身前,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她替你挡住了撞击,所以她受伤比你严重得多,所以你醒了,她还在昏迷中。萧寒,我早就给你说过让你不要再去查那桩邪案了,现在你满意了吗?”易风声音越越大,最后变成了响哮的嘶吼,声音极度的沙哑失真。
“易医生,你冷静点……”
一旁的小护士拼命的想将易风往病房外拉,易风一把甩开拉扯他的手,回头吼道:“如果她醒不过来,你就等着愧疚一辈子吧!”就完,摔门而出。
病房里的动静引来了好几名医生护士,萧寒缓缓闭上眼,杜若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又浮现在眼前,那一眼也许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半响后他才睁开眼向一旁的护士说
“帮我通知市公安局的杜衡过来!”
护士刚走到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萧队,听说你醒了,我就赶过来了!”杜衡一边向护士道歉一边说。
“你先去忙别的吧!”萧寒示意一旁的护士先出去。
“好,有事你按铃叫我们。”
小护士善解人意的转身出门顺手带上了病房门。
萧寒这才转头盯着眼前的杜衡。
不等他开口问,杜衡就重重的点了点头,
“东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