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竟湿了眼眶，唐玟瑶立即掏出丝帕擦拭了几下。
这反倒叫老夫人和唐文柔愣了一下。
小时候唐玟瑶为着老夫人过分疼爱唐文柔没少与明国候吵闹，老夫人每次都要数落她年纪大却不懂事，唐文柔只能怯怯地躲在老夫人身后掉眼泪。
如今却是长大了，竟晓得思念，这却叫老夫人心中稍慰。
本想着这妮子定还是无法无天，见到唐文柔还要胡乱欺负一番，本想给这丫头来个下马威，如今一看，确实不用了。
“不错，阿瑶这几年倒是懂事了不少。”老夫人说道，“小时候你们调皮自是小时候，只是长大了莫要再顽劣。阿柔胆小，日后无论府内府外，你都要照顾好妹妹才是。”
可唐文柔却未这么想。
自小这唐玟瑶便不比自己聪明，每每被捉弄了还不知轻重的去告状，结果反而得不偿失，今日一看却也是本性未移，倒是叫她暗自叫好。
凭甚唐玟瑶生下来便是这府中嫡女，自己却是孤儿，一应生活吃食偏生就比不过这傻子，要不是从小便会耍心机卖乖，只怕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如今回来，她自是要事事高过她去。
“姐姐可怪过妹妹？妹妹年幼无知，倒叫姐姐受了不少委屈，若是姐姐觉得不开心，便可拿妹妹出气。”
唐玟瑶立马制止，“阿柔且说什么傻话？小时候的事情自然不作数。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二叔的骨血，我作为父亲的女儿，自然会多照顾你，宽厚你。”
这番话听起来自是十分妥帖，老夫人也赞许地点头，唯有唐文柔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唐诚见老夫人心情大好，便赶紧说道，“祖母还不知道吧？首辅大人几月前上门提了亲。”
他话还没说完，唐文柔却已经投去殷勤目光。
自小唐文柔便倾慕于陈靖深，无论是官职还是长相，都是她日后择选夫婿的首选，如今首辅大人上门提亲，她自认为定是来找她的。
比起样貌，唐玟瑶自然比不上自己，而她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温婉可人的模样，所以，理所当然定是来找她的。
可谁知明国候却一脸欣慰地看向唐玟瑶，“我已经与首辅大人说好，待老夫人回京，便与您商量良辰吉日，将阿瑶嫁过去。”
“什么？”唐文柔突然事态，惊呼出声。
唐玟瑶却轻佻秀眉，略带寻味地看向唐文柔。
眼见自己就要失态，唐文柔立即恢复温柔神色，可袖中拳头早已攥起。
“阿柔只是……惊讶，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阿瑶姐姐能嫁给首辅大人，那是何等风光之事，如此，祖母与大伯也定是十分欢喜的。”
老夫人此时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己离家三年，这个不经世事喜欢欺负阿柔的丫头不仅被首辅大人定下了婚约，还在御前做起侍书，却成了家中不可招惹的大人物？
“快叫祖母看看。”思罢，老夫人赶忙重新拉起唐玟瑶的手来，仔细对唐玟瑶的面容端详，却赞许地点点头，“如此便好。能有如此身份，在家中还可不骄不躁，日后怕是要靠你保护阿柔了。”
唐玟瑶反手拉起老夫人的手，不顾地将唐文柔挤出视线，半蹲在老夫人膝下，娇嗔地抬起头来，“祖母莫要这么说。您成日礼佛，身体自然硬朗，只怕要再活个三五十年，是要您保护我与阿柔妹妹才是呢。”
老夫人被唐玟瑶撒娇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轻拍了几下唐玟瑶的柔荑，似是想起什么，将头上一直凤穿牡丹的步摇摘了下来。
“这是当年先太后赐予祖母的，如今你就要嫁作人妇，我便将这东西送给你，日后莫要忘记皇恩浩荡，莫要忘记你父亲对你的栽培才是。”
唐文柔眼见自己哀求了祖母几日都未得到的步摇，就这么轻易送给了唐玟瑶这个废物？心中甚是诧异，眼中嫉妒之色险些遮盖不住。
唐玟瑶听闻是自己送给老夫人的那只步摇，心下愕然，待接过到手中，却发现正是先帝当年命人特地打造的一只，只是在命妇进宫拜见之时，因缘巧合之下赐给了夏老夫人。
她看的出神，老夫人却以为她是感动至极，慈爱一笑，未再言语。
唐玟瑶半晌回过神来，只将步摇紧握手中，“孙女多谢祖母厚爱。”
几人寒暄半日，午膳也已准备好，众人纷纷挪步用膳。
老夫人还是回到善福堂，家中一处竹苑甚是宁静，老夫人决议让唐文柔搬到那处，只说她当与翠竹一般高洁，将原来的汀雪苑腾出，待日后有客来便与招待客人。
唐文柔不知为何却十分不喜欢竹苑，但毕竟是老夫人之意，却也不敢不从，只能命下人匆匆将东西重新搬出挪到竹苑。
待各自回房，唐文柔却一改方才温柔神色，恶狠狠地看向身旁站着的小丫鬟。
只见她将头上簪子取下，冲着丫鬟的手臂便扎了下去，顿时鲜血潺潺冒出，那丫鬟虽疼痛难忍，但却似乎习以为常，只能忍着，大气都不敢出。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让祖母将那只步摇送与你？我倒要看看，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到底对着明国侯府使了什么妖术！”
突然她似乎想起什么，眼见跪在脚下的丫鬟，只轻轻将那只刚刚扎伤的手臂抬起，轻轻撩起衣袖，却只见丫鬟的手臂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口、疤痕，狰狞异常。
“你今日倒算是乖巧，没有叫出声来。自己拿药上一上吧。”
说罢，便将丫鬟一把甩开，自己却坐在梳妆台旁，眼见打开窗的外面一抹翠绿，心情却没有半分豁然。
一想到首辅大人要迎娶唐玟瑶，怒火便犹如猛兽一般呼之欲出。
“只是定了婚约，自然做不得数。你想要一步登天？我偏叫你得不偿失。”此话一出，唐文柔眼中迸出的恶毒之色愈加深厚，只怕要见她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