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7828600000004

第4章 Chapter. 4

我气瘪,脸上的表情羞愤交加,最终却不得不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卧室。

詹旷笃定我不敢跟他离婚,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我和詹旷结婚五年了,他认识我是在美国西海岸的一个美丽富饶的小岛上。

为什么说是他认识我呢,因为早在他出国之前,我就已经熟悉并且掌握了他的所有信息,例如他的家庭成员、个人资产以及择偶要求等等。所以一句话总结起来,他是去休假钓鱼的,而我则是去钓他的。

那个时候的我正深陷在我爸遗留下来的债务纠纷当中,丝毫不懂金融财务的我,除了每天忙着应付各家银行的催债,还要抽空料理富子光带着小三远走高飞的后事,我一手创建的乐队也因为没了主心骨,没过多久就解散了。

詹旷就是在我积贫积弱的时候出现的,他和我爸都是金融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最后,我爸倾家荡产跳楼自杀,他却赚了个钵满盆盈走上人生巅峰。

于是我自私的想,詹旷手里赚的钱等于是我爸输掉的钱,那么我算计他,也只不过是拿回一小部分钱而已,合情合理。

所以从下飞机开始,琳姐就千方百计的给我制造各种机会接触詹旷,海上冲浪、潜水、摩托艇、滑翔伞......总之哪里有詹旷,哪里就有我。

琳姐业务能力没得说,唯一的败笔就是摊上我这么个不上心的猪队友。

用她的话讲,就是我人在,魂儿却不知道被谁给勾走了。

反倒是詹旷好几次主动跟我搭话,都被我冷淡的几句把天给聊死。幸好别人有风度没我计较,否则找这样的发展趋势,别说结亲,我俩没结仇就算是烧高香了。

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天,琳姐在酒店里计算着我们这次出国所花费的金额,她一边怒我不争,一边噼里啪啦摁着计算器。我看了眼屏幕上蹭蹭蹭上涨的数字,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别算了。”我抿了一口红酒,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气从脚底涌上来,好像把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住了。

琳姐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总额,嘭的一声栽倒在床上。

“亲爱的......”琳姐偏头看过来。

我点点头。

她猛地坐起来,情绪激动得有些夸张。

“我刚刚算了一下,如果以一流演员的身价,咱们需要没日没夜的拍戏、接通告、上时装秀、参加综艺......这样的生活重复十年,才有希望还完所有的债务。”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说:“有希望就好,慢慢来。”

“可关键你现在的名气已经大不如前了。”琳姐吼了一句,声音大得把我飘远的思绪都给震了回来。

我把目光移向窗外,又喝了口红酒,声音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虚无缥缈,似乎只有自己才听得到一样。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琳姐还在旁边念叨,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看着酒杯里明明晃晃的液体,我觉得有些晕了。

从窗外看下去,底下的行人像蚍蜉一样渺小脆弱,似乎只轻轻一捻就可以把他们全部碎尸万段。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我爸从四十八楼跳下去的样子,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最后摔得面目全非,骨骼撞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血液像蚯蚓似的弯弯曲曲的流了满地,没一会儿救护车到了,警车到了,他的尸体被拖走了,只留下地上那一滩鲜红的液体。

我的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倔强,我把玻璃杯重重的扔向落地窗前,我想打破眼前的幻影,可它却岿然不动。碎玻璃渣连着酒杯里的红酒反弹回来,划破了我的皮肤,狠狠地嵌进我的身体里。

我慢慢地蹲下来,抱头失声痛哭......

夜晚的凉风从窗户徐徐吹来,窗外有细细连绵的蝉鸣,有藏在荷叶下的青蛙咕咕的叫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虫所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们彼此呼应,热闹极了,像一个小型交响乐团。

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睡得正香的时候,我感觉床陷下去一半,还以为是地震了,于是我费力的抬了抬眼皮。

房间里黑暗一片,只隐约看到一个轮廓,看到是詹旷进来了,我又把眼睛闭上。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詹旷往我这边靠了靠,睡意袭来,我也顾不上管。过了会儿,他又把胳膊伸过来搭在我的腰上。

这时我却突然清醒了,我清楚的认识到我们还在吵架,而且我的气还没消,睡觉之前我连把他反锁在卧室外面都想过,所以怎么可能还会让他碰我。

隔着棉被,我把他横在我腰上的手臂推了回去,然后翻了个身背对他继续睡。

静了两秒,我感觉背后的人轻轻动了动,然后他也翻了个身背对我。

过了很久之后,均匀的呼吸从背后传来,见詹旷已经睡着,我不由得更加气结。

小岛的夜晚有些冷,凉爽的风吹到脸颊上,整个空气中都带着海水的咸涩和水草的腥苦。

满布风霜的铁轨,有嫩草在夹缝中生长。灰扑扑的异国小野兔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想去偷食鲜美的嫩草,却被远处轰轰轰的火车响声惊得缩了回去。

白亮的车灯笔直地照向前方,火车碾过铁轨发出独有的呜呜鸣笛声。

我不知道琳姐为了撮合我和詹旷下了多少功夫,尤其是当我拿着车票找到自己座位时,看见了坐在对面位置上的詹旷。他混杂在一群陌生的欧美面孔中,一张东方面孔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琳姐见我还愣在原地,凑过来低声告诉我:“一会儿上了飞机,你也坐他旁边。”

潇洒甩下一句话后,她就拎着小包蹬着高跟鞋到后面去了,于是我只能神色尴尬,甚至有些心虚的在他旁边坐下来。

因为是在午夜,所以一上车,很多旅客都靠在椅子上休息。詹旷在处理邮件,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敲键盘的时候手背上的筋脉鼓起,显得很有力量。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屏幕,脸上的表情很凝重,像在思考着什么。

窗外的月光缓慢铺洒进来,背光的地方,在他脸上落下一道明显的分界线,隔开了晦暗与明朗的区域。看着詹旷的样子,我突然间想起了我爸,他工作的时候也是这么专注。

以前我爸总是忙着工作,大概一个月只能抽出那么一两天陪着我。有次我发烧,我爸一边给我兑药,一边盯着电脑上的K线图,在股市的关键期,他是一刻也不敢离开的。

药兑好之后,我爸眼睛也没移,直接伸胳膊把药递过来。谁知道我也正好尿急,他拿药过来我也没意识到,掀开被子的时候和他碰到了一起,结果冒着热气的药尽数倒在了我的手背上。

那个时候我还小,被烫到了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爸见到我的样子,还以为真的烫到了,吓得他脸都白了。

本来小孩子的皮肤也娇嫩,稍微烫了一下就迅速红了一大片,我爸心疼得看着我的手,鼓着腮帮子使劲吹风。

我瘪着嘴委屈地看着他,眼泪花儿还挂在脸上,我爸赶紧哄我:“没事的,爸爸吹吹就不疼了啊,乖啊。”

他埋着头吹着我的手背,风吹在手背上凉凉悠悠的,卧室里的小夜灯光线很弱,不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如果在当时能递给我一张白纸,我一定能用柔和的线条为他描绘出一幅最清晰的脸庞轮廓。

许是詹旷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我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连忙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压了压帽檐。

恰好火车停下,可以到外面休息一会儿,于是我拿起手机出去。

外面的气温有些低,尽管我穿了件灰格子风衣,但小腿肚子那里依旧有点冷。火车停在了一个小村庄里,寂静的异国小镇里,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夜凉如水,天上繁星点点。我不自觉的在长椅上坐下,仰起头一边哈气一边看星星。

旁边有很多年轻的异国男女在交谈,我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有人摁开打火机发出嚓的声响,随即香烟的气味便在空气中散布开来。

周围都是外国人,我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摸出口袋里的女士香烟,又摸了摸口袋,发现打火机落在火车上了。我侧头看着低头抽烟的人,约摸觉得他身影有些熟悉,但我也没多想,咬着烟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句:“Excuse me?”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后转过脸看我,车站的灯光有些朦胧,但我依旧看清楚了他的脸庞。

詹旷夹着烟淡淡的瞥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女士香烟上后,他顿了顿,划开打火机的盖子朝我伸过来。

我不由自主凑得近了些,四周风有些大,火苗窜动不定,时明时灭。他用手掌挡着风,重新摁燃打火机。

终于点上了,我狠狠吸了口,然后和他并肩站着抽了起来。

我的印象里,詹旷总是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我内心潜移默化的认为他是不喜欢聒噪的。即便当时我离他很近,我也没有主动跟他搭讪。

但这样站着抽烟实在太无聊,于是我朝着天空吐烟圈。

这款香烟是奶油味的,闻着很香甜,吐出的烟圈像面包店里的甜甜圈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出炉。

我漫无目的吐着烟圈,突然听见身旁的詹旷喊我的名字。

“舒千瑞。”

“嗯?”我下意识地偏头,因为他突然喊我有些发愣,甚至都忘了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掐了烟看向我:“你都跟了我一路了,难道还不能允许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原来你都知道。”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移开目光,平视着远方。

那股锁在我身上的气压终于消失,我不由得大口呼吸。

“为什么放弃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门口检票的乘务员开始提醒我们上车,两种音色声音混杂在一起,我有些听不清。

“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什么?”我仰头看着他脸部的轮廓,一时间有些恍惚。

乘客们开始有秩序上车,周围一时间有些嘈杂。

詹旷偏头和我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睛里有着转瞬即逝的温柔,仿佛那缕情愫只是我的错觉。他清亮的眸子一直注视着我,身上淡淡的烟草香萦绕在鼻尖,像他的人一样,清醒理智。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聊天不会继续的时候,我看见他动了动嘴唇,隔着冰冷的空气,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当它传入我的耳膜时却非常清晰。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东西。”他说。

风静悄悄地吹过,生怕贸然打断这俩人的谈话。

詹旷淡淡地移开目光,然后沉声说:“我也一样。”

同类推荐
  • 关于我的琐碎事

    关于我的琐碎事

    一些生活琐碎,却让自己想了许多,最后还头痛。
  • 花开又半桃花至

    花开又半桃花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故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那些年我们未始即终的暗恋

    那些年我们未始即终的暗恋

    人生的舞台上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人来了又走,去了不回,就像这流淌在时间之下的岁月,偷走了那份美好的时光。一场相识的游戏,一份经久不传的暗恋,时间会赋予我们一切,但也会冲刷这一切。不是所有的暗恋都有果,不是所有的相识都成缘。如果你很爱一个人,不需要考虑太多,不需要考虑那个人她(他)会不会接受你,你只需记得如果你不说,她(他)未明,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你应该大胆的对自己好点,对自己说我不后悔今天能跟你告白,不后悔今天站在这里,但我只怕没有告白就已失去你的遗憾。遗憾虽然美好,因为你不曾拥有所以才会一直心有不甘,不要把误以为的暗恋当成爱情,不要把不甘心当做去伤害另一个人的理由。把握眼下,珍惜现在,才是人生王道!不是你最爱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而是最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如果她(他)喜欢你时,那么她(他)的眼睛一定有光,满满是你。
  • 遇见深夜

    遇见深夜

    星星汇成银河,闪烁夜空。沈星澜是江夜深的不期而遇,一见钟情,默默守护,暗恋已久。江夜深是沈星澜的惊鸿一瞥,一眼万年,观察已久,勇敢去爱。“我正式走进你的世界,沈星澜。”——江夜深。“欢迎。”——沈星澜。
  • 我与他同眠

    我与他同眠

    隼人在黑暗中窥伺已久,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他在人前伪装良善,亲和近人,但他早已腐烂至极,只等拽她入狱。
热门推荐
  • 天赐幸福:豪门娇妻不回家

    天赐幸福:豪门娇妻不回家

    他与她是夫妻,由不爱到深爱,沐染染只知道原来有的人真的爱上了就放不下。一场大火,烧毁了所以的坚持。这才发现,原来,转身,也就是那么容易。五年后,她顶着影后的光环重新归来,万众瞩目,却是她想要的最简单的生活。可是,他的前夫,却以绝对雷厉风行的态度,誓要挤入她的世界…………
  • 死神搞乌龙

    死神搞乌龙

    她活着的时候倒霉,死的时候也很冤,遇到一个乌龙死神牵错魂,让阳寿未尽的她白白枉送性命!幸好这个死神还算有良心,开出了补救方案——找个年轻貌美又身材窈窕的躯壳让她起死回生,而且还加送三个月的寿命以表示歉意!谁知她还阳后一睁开眼睛,便有个小孩喊她妈,还有个神情冷沈的老公在瞪她?!
  • 超神学院的崛起之路

    超神学院的崛起之路

    林凡,一位沉迷动漫小说二无法自拔骚年。因为在两年前双亲出车祸故去的他,现在彻底变成宅男一枚。在拿到双亲故去的意外保险金后就开始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看动漫和小说的生活。直到某一天林凡正在看着超神学院的动漫时不小心将电脑桌上的可乐打翻,然而咱们的这位主角还在一无所觉的YY着,麻蛋,这超神学院的MM就是多质量好,要是我能穿过去一定要给全泡到手。而此时的可乐已经流到了电插排上,随后一阵火花加闪电只听嘭的一声,林凡猝······在林凡意识离流之际吐槽到,我不就是YY一下,至于炸死我吗······
  • 卿本凶悍:逃嫁太子妃

    卿本凶悍:逃嫁太子妃

    凤倾凰,21世纪古武世家第一传人。身怀绝技、聪明机警、偶尔脱线!只想过简单的生活,一朝穿越,却遭人飞起一脚!这丫是不想活了!君惊澜,北冥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严重洁癖!这女人色胆包天,偷看他沐浴,还敢弄脏他的洗澡水!啥米?这位妖孽爷竟然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咳,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咱还是款一款包袱,逃命去吧。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 完美世界之烽哥的传奇故事

    完美世界之烽哥的传奇故事

    茫茫万古,群仙陨落,仙王浴血,唯有一人独断古今,九天十地,神魔域外都曾留有他的身影,时间长河中一个人逆流而上,寻找不为人知的秘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运筹帷幄的故事

    运筹帷幄的故事

    智谋是智慧和谋略的妥善结合,对于事物的变化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具有驱使事物向有利方面发展的能力,这是我们人类的一种生存本领。
  • 盛川

    盛川

    一个举止轻佻,实则冷淡的少宫主和一个举止利索,实则斯文败类的少庄主的绝美爱情(相爱相杀)故事。百里山庄有瑾川,飘渺仙宫有矜盛。今生独倾心,往后有锦川。少宫主微微挑了挑眉,迎着笑说“骠骑大将军,不对,我的少庄主,你可心悦于我?”墨丝垂下,清风微扬,斑驳的阳光洒在二人重叠的身影上。男子张扬一笑,道“我的少宫主,今生独倾心,来日必定江山为聘,天地同盟,共赴锦川。”双C高洁,放心食用。
  • 我的尤文和图斯

    我的尤文和图斯

    斑马军团又一个王子,皮耶罗之后最闪耀的星星。长发飘飘的他,让人回味。
  • 把你养大我自己娶之秦少馨

    把你养大我自己娶之秦少馨

    如果你们觉得我跟异类相处,丢了你们的脸,那么从今以后,我就跟你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我秦少馨从今后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只陪庆之一人,庆之与我生死由命,他生我随他生,他死我随他死,我与高秦两家恩断义绝,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