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梁田玉倍感失望的是,当他率兵走到翠湖山庄时,那些乔装潜入城内的士兵已经悄然无踪,潘昌辉也已经不知动向,翠湖山庄内只剩下赵志攀一家主仆。
梁田玉命人将翠湖山庄仔细地搜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山庄少庄主赵炳义看到梁田玉没有搜查出证据,神色就傲慢起来:“翠湖山庄和兴远镖局在县城也算是闻名贯耳,不知梁大人从何处听说山庄藏有逆党,你带兵前来搜查,对翠湖山庄和兴远镖局的名声都很不利,你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梁田玉笑笑:“如若不然呢?”
赵炳义冷笑一声:“那你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
赵炳义话音刚落,便有十几个彪形大汉闯进大厅内,每个人都手提钢刀,怒目圆睁地望着梁田玉。
梁田玉却是不慌不忙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庄上多打扰几日,等少庄主的气消了之后再离开。”
梁田玉又对刘山说道:“你去外面告诉将士,让他们就地安营扎寨,我们就在翠湖山庄多住些时日。”
赵炳义见状,不知如何是好。
刘山也是不由一愣,对梁田玉说道:“梁大人,现如今事态紧急,恐怕我们不能留在此处。”
梁田玉笑了起来,说道:“刘大侠,自古常言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少庄主盛情邀约,我们怎么能驳了人家的好意?你立刻去传达命令便是了。”
刘山却是仍旧没有动,他看看熊广宗,又看了看赵炳义,迟疑片刻,道:“梁大人,自古还有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我们在山庄内没有搜查出叛军,就说明我们做错了事,理应向少庄主赔礼道歉,怎么能在这里颐指气使?”
梁田玉打量了刘山片刻,说道:“你应该知道有违军令者,当斩!”
刘山却是说道:“梁大人,那我今天就看看你能不能斩得了我!”
梁田玉笑笑:“刘山,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其实并不是有人告诉这里有叛军,而是我亲自来打探时看到了叛军。”
“那又怎样?”
“你猜我见到了谁?”
“……”刘山看到梁田玉在打量他,不知如何回答。
梁田玉接着说道:“我看到了潘昌辉也在这里。”
赵炳义听了,冷笑一声:“梁田玉,你看了不该看的一幕,那你就不得不永远留在这里了!”
梁田玉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可别忘记外面还有五百精兵。”
赵炳义也笑笑:“听说你武功很高,只是我很想知道你有没有机会跑出去搬救兵,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你。”
刘山和熊广宗缓缓地抽出了刀,闯进屋的那十几名镖师也都举起了手中武器,梁田玉却仍旧没有慌张,对刘山和熊广宗说道:“你们两个也真够蠢的,既然我已经知道潘昌辉是什么人,你不想想我为什么还要让你们跟我一起来这里,并且还不让士兵跟着进来?”
刘山说道:“梁田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要把我们杀死在这里,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除了屋里面的人外,外面还有几十名武功高强的镖师已经将这里重重包围。”
梁田玉问道:“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潘昌辉和那些人藏在哪里?他们是如何知道我要带兵来这里的?”
刘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看赵炳义,赵炳义就对梁田玉说道:“他们已经潜出县城,至于躲在哪里,你也没有必要知道,更不用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你要攻打山庄这个消息的,不过我可以多说一句,他们还会回来的,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赵炳义说完后冲刘山示意了一下,刘山和熊广宗举起刀便朝梁田玉砍来,其他人也朝梁田玉涌了过来。
梁田玉也不再言语,却也没有抽剑相迎,而是双手并举,接连发出几波七星梅花针,再看那十几名镖师都中了梅花针倒在地上,手捂着心口痛苦地挣扎,片刻之后便不再动弹。
刘山和熊广宗见此情形就连忙止住了手,惊恐地望着梁田玉。
梁田玉对刘山说道:“你们两个放心,上次在江宁我用梅花针时,你们说我手段卑劣,所以我今天不会用梅花针杀你们。”
刘山和熊广宗知道今天与梁田玉必有生死一战,但是自知不是梁田玉的对手,刘山就对赵炳义说道:“少庄主,此人不除,大事难成,何不请院子里的弟兄进来,同心协力杀掉他呢?”
赵炳义看到梁田玉瞬间杀掉十几名镖师,不由惊恐万分,这些镖师也算得上是武功了得,在梁田玉面前却无招架之力,梁田玉武功极高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来单凭刘山和熊广宗两人很难杀掉梁田玉,于是他连忙大叫一声,喊院子里的人进来,却没有想到好大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梁田玉对赵炳义说道:“你要是有死而复生之术,还可以让他们进来帮忙,否则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你……都杀了他们!”赵炳义简直不敢置信。
梁田玉笑笑:“要不然我怎么敢独自一个闯进来?”
梁田玉话音刚落,赵俭便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刘山看到赵俭突然出现在面前,很是惊讶。
赵俭笑笑:“梁贤弟告诉我这里会有好戏看,于是我就偷偷地过来了。”
刘山这才相信一切都是梁田玉预谋好了的。
赵俭对梁田玉说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山庄后院的假山之下有一密室,你刚进到屋里,便有七八十名镖师从密室里出来,除了这十几名镖师,留在外面的已经被弓箭全部射死。另外,我们在密室里发现十几箱金银财宝。”
赵炳义听后,颓然坐到椅子上,他很后悔没有听他父亲的话,结果落得财尽人亡的下场。
赵志攀得到梁田玉要率兵前来翠湖山庄捉拿叛军的消息后,考虑到太突然了,他没有想到梁田玉和程济竟然凭一顿饭就猜出翠湖山庄与叛军勾结的秘密,由于事态紧急,他只能和潘昌辉率众人先撤出城外,留下赵炳义和七八十名镖师保护一家老小和庄中财产。
赵志攀临离开时一再叮嘱赵炳义,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与梁田玉起冲突,只要不让梁田玉寻出破绽,梁田玉找不到证据就不能把山庄怎么样,赵炳义却自以为是,在赵志攀离开后竟然安排躲藏在秘室的镖师合伙杀掉梁田玉,将来也好以此居功自傲,却没有想到反误了卿卿性命。
赵炳义越想越怒,抽剑便向梁田玉刺来,刘山和熊广宗见状,便一起围攻梁田玉,梁田玉纵身跃到一旁。
赵俭想要帮助梁田玉,却听梁田玉对他说道:“赵兄,杀鸡焉用牛刀?三个宵小徒,小弟自能应付!”
梁田玉抽出剑来,挽了一个剑花,说道:“刘山,我今天就送你这个弥勒佛上西天见如来佛祖!”
刘山大怒,便气沉丹田,运足了力气,先发制人,挥刀朝梁田玉砍来,熊广宗挥刀朝梁田玉下盘砍来,两人一上一下攻击梁田玉,想让梁田玉一时难防两路。
梁田玉却又是纵身跃起,在空中使出水中揽月的招式,剑锋直朝刘山喉咙刺来。
刘山见状,连忙拿刀拦挡,却没有想到梁田玉是虚晃一剑,还未等他拿刀拦住,剑锋半路上改了方向,又朝他的胸口刺来。
刘山想要回刀撇开梁田玉的剑,却已经来不及了,直觉胸口一凉,心想大势不好,再看梁田玉手中的宝剑短了一尺多长,原来已经刺穿他的身体,后背露出几寸长的剑刃。
梁田玉看到熊广宗和赵炳义向他攻来,将宝剑从刘山的胸口抽出来,使用横扫千军之势,将手中宝剑旋转了大半圈,熊广宗的喉咙被剑锋划过,顿时鲜血溅出几尺多远,转眼间便倒在了地上,刘山踉跄几步,紧跟着也倒地身亡。
“赵炳义,放下武器,饶你不死!”梁田玉想从赵炳义的口中打听到潘昌辉一众人的下落,于是就警告道。
赵炳义心里面也很清楚,如若不放下武器,就凭他的身手,根本就不是梁田玉的对手,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投降,那就只能落个当场殒命的下场,梁田玉的话音一落,他就扔掉手里的宝剑,乖乖地做了俘虏。
黄昏时分,梁田玉和赵俭回到住处,将情况向朱允炆做了汇报,朱允炆看到缴获的十几箱金银财宝十分高兴,当场奖赏梁田玉和赵俭每个人十两黄金。
杨应能看到梁田玉和赵俭这次讨得朱允炆欢喜,心里便有些不舒服:“禀告皇上,梁大人和赵大人这次虽然剿灭了翠湖山庄几十名叛匪,但是那些潜入城的叛军却逃走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查获这些人的行踪,微臣请求皇上恩准由微臣审讯赵炳义,尽快查出叛军的行踪。”
朱允炆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这些叛军已经潜出城外,我们也没有必要再云追究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只要封锁城门就行了,我们当紧要做的是尽快集合军队起事。”
杨应能看看梁田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只得同意朱允炆的安排。
“皇上,潜伏在翠湖山庄的叛军逃离溧水,李景隆得知消息后很可能会提前行动,我们不得不防啊!”程济有些担忧地说道。
朱允炆问道:“程爱卿,按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
程济想了想,说道:“让各位大人即刻返回汛地召集兵马,趁燕王还没准备好之机攻占南京,这样我们还有一丝希望,如果再有拖延,恐怕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朱允炆也很赞同程济的看法,对孙贺洲说道:“孙爱卿,你马上去准备酒宴,我要为各位知府、都指挥佥事饯行!”
王之臣一听就急了:“皇上,现在情势已经万分危急,孟琛与李景隆不同,此人心机颇深,他看到事情败露,很可能会提前包围溧水,我看待大业既定之后再行庆祝也不迟!”
朱允炆听后脸上便有些不悦,杨应能最善察言观色,便对王之臣说道:“王大人,楚南公说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皇上欲恩泽众人,你却如此这般忤逆圣意,是何居心?”
梁田玉看到杨应能想要给王之臣罗织罪名,连忙对朱允炆说道:“皇上,良药苦口,惟疾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达者能受之。王大人所言虽然不合时宜,但也是忠心可表,望皇上慎思之!”
朱允炆沉默了一会儿,对王之臣说道:“王爱卿,你可知此处别后,何时才能大业既定?我们起兵平定叛军,虽是天理昭昭,但要攻破京师也绝非易事,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有谁能保证朕今后可以见到每一个人?我现在为他们饯行,只想表达君臣情谊,有何不可?”
王之臣叹了一口气,朱允炆身为天下主,却是妇人心,不能不令他失望之极:“如若皇上心意已决,臣无话可说!”
孙贺洲很快便安排好了宴席,由于要行夜路,众人担心喝醉耽搁了行程,饮了几杯之后便开始吃主食。
酒宴还未结束,一名守将慌慌张张地跑进屋里禀报,溧水城外突然出现大批人马,已经将溧水城团团围住。
众人听后不由大惊失色,他们都知道城外是何许人也,如果李景隆和孟琛此时攻城,单凭城内的兵力根本无法抵御,更何况现在是夜里,防守起来更加艰难。
“皇上,现如今我们已经被重重包围,想要离开是来不及了,而城中兵力空虚,如果李景隆率兵攻城,天亮之前必将拿下溧水,我们应早做好打算才是。”程济看到朱允炆没了主意,半晌都不言语,便对朱允炆说道。
朱允炆心里除了恐惧之外,还在思考着另一件事情,之前王之臣劝说他离开溧水,他没有接受王之臣的建议;今天王之臣又劝说他不要再搞些繁文缛节的举动,让前来参加大会的人尽快回去,他仍旧没有接受王之臣的建议,现如今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有谁能说这些人不恨他呢?如果说这些人被李景隆抓了,说不定他们比李景隆更想杀了他,他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想了半晌却是毫无头绪。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打算呢?李景隆想要抓的是我,与大家毫无干系,我不会让大家受到牵连。”
他又对孙贺洲说道:“孙爱卿,你派两名士兵送我出城去见李景隆,我和他当面讲清楚,如果他胆敢攻城,做出伤害你们和城中百姓之举,将留下千古的骂名。”
孙贺洲听了不禁声泪俱下,跪拜在地上,说道:“微臣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将皇上皇上交与那贼人之手,溧水虽小,也有数万百姓,皇上仁心教民,所有百姓宁死也会保护皇上。”
众人听了,也都跪在朱允炆的面前,请求朱允炆千万不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