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昕凭着记忆匆匆回到舒湘阁,一屁股坐在前厅的椅子上,悠闲自得。她边拿起一串新鲜葡萄吃着,边将双腿微微朝外岔开蹬直,就差躺成葛优瘫了。
“主子,您这样太不雅了!”小满激动得叫出了海豚音,他瞧着宫里的娘娘个个婀娜端庄,就从没见过像她这副姿态的。
凌昕半眯着眼眸,盯着他正翘起兰花指给自己斟茶的举动,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你能man一点吗?”
小满以为她说的“man”是让他倒慢些的意思,便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自顾自地观察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再回复她。
直到茶水递到凌昕的面前,她才微微憋住了笑声,伸手接过并轻抿了一口。
“主子,您在笑什么?奴才愚钝,请主子明示。”小满挠了挠脑袋,神情疑惑茫然。
“呃哼,没什么,也不能怪你,情有可原。”凌昕把茶杯置于唇前以遮挡那道得意的弧度,最终将茶一饮而尽。
看得出来,小满不似午后初见时那般紧张了,反而多了几分小少年该有的天真可爱,比南院那群仆人有趣多了。
得不到凌昕的答复,小满又屁颠屁颠地来到她身边,跪在一旁给她捶腿。“主子,您刚才不是觉得累了吗?要不让奴才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噗——
凌昕差点把刚喝下去的茶给吐出来,她虽然清楚小满是个太监,却仍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总感觉被异性盯着洗澡十分别扭,并且还让她回忆起某段不友好的经历。
“不用了,我不太习惯,你给我准备洗澡水即可。还有,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再自称‘奴才’,说错一遍就罚你两枚铜板!清楚没有?”
“奴……小满清楚了!”小满的眼里忽然闪烁着熠熠的光彩,并没有因为主子的这个要求而感到不忿,心中反倒萌生出一丝敬佩之意。
在他的生命之中,从来没有人真正把他当作人看待,只有眼前这个女子!
凌昕翘起双手,没好气地盯着他那可怜巴巴的神情,到底该取笑他呆呢?还是傻呢?
“瞎感动什么?不是要去准备洗澡水吗?”
说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东西在早晨翻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索性直接询问小满。“你可知我的项链和昏迷时穿的衣裳都被放到何处吗?”
头上佩戴的饰品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丢了也无妨,倒是那条水晶项链,听说在她昏迷之时被死死地握在掌心,似乎对原主极为重要,可千万不能弄丢了。还有那条裙子,是白露姐姐唯一的物品!
小满忽然垂下头来,似在回忆些什么。
几日前,王爷命他将一团散发着腥臭味的东西拿去扔掉,他悄悄看了一眼,是件沾染了大片鲜血的衣裳,不仅左袖破了个大洞,而且裙摆的位置也有烧焦的痕迹。他当时心里便想着,此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定是凶多吉少,没想到如今竟成了他的主子,还活蹦乱跳的呢!
“小满没见过主子所说的项链,不过那件破衣裳兴许还在后门的垃圾堆里,主子还要来做甚?”
“老天保佑,希望我的项链在晋王手上。”凌昕浅蹙着眉头,喃喃自语。
虽然对链子的期待落空了,但得知白露姐姐的衣服还有希望找回来,激动得立即起身准备冲出去。“那可是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得赶紧去捡回来呀!”
小满见状,连忙慌张地来到她面前阻拦。“这种事怎能劳烦主子亲自动手呢,小满这就亲自去取回来。”
“好,一定要尽快!”
凌昕松了一口气,将手捂在心脏的位置上,那炙热跳动的触感仿佛在告诉她:活着,便是对她的成全。
此时此刻,既感激白露一直以来的陪伴,又愧疚无法救她于危难之际,甚至连替她收尸都做不到,必定成为凌昕一生的遗憾。
只希望最后能用白露的东西立个衣冠墓,愿她来世慧眼识人,别再遇到像她这种全是“坑”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