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的墙壁上,一道血掌印清晰可见,几道浓稠的血浆在墙壁上流淌,还未干。天牢已经撤了,亡灵触须也已经干瘪了,亡灵大军已经撤了。
曾经灯火通明,琼楼玉宇,辉煌的曦皇都,已经成为了尸山血海。
湖泊里到处漂浮着尸体,偶有几只秃鹫立在尸体上,湖泊也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绿色的草地在亡灵气息的影响下变得枯萎,发黄发黑,还沾着滴滴血珠。
之前一棵棵茂盛的绿色大树,叶子已经枯萎的所剩无几,树干上横七竖八的摆放着人类的尸体,不久前暗翼蝙蝠还倒立在树上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优美的建筑物在亡灵族的破坏下,轰然倒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不见往日辉煌。如李家的塔楼,以前号称黑夜中的大金珠,如今被炸成了十几截,被烧的黑漆漆一片。
一个心脏扑通的跳了一下,因为四周非常安静,所以声音传的很远。
扑通,这次跳动的更有力了。
扑通,扑通,这跳动的声音和活力已经不是人类所拥有的了,更像是庞大的史前巨兽。
夜里的曦皇都,曾经是炫彩夺目的,各个广场都是人声鼎沸的。如今一片枯寂,唯有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王听汐茫然的看着四周枯寂且破败的城市。夜空中繁星点点,引人注目,这也是很久不曾见到的景象了,以往的曦皇都万家灯火通明,哪里能看到这么多明亮的星星。
王听汐记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了,然后房屋也倒塌了,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房屋不是倒塌了吗?”王听汐惊讶的握住了嘴,自己家在一楼,五六层楼高的房子倒塌把自己压在下面,房子呢?那些破木板呢?四周都是断壁残垣不假,以自己为中心的,大约五米范围内,建筑都没了。王听汐伸出右手,愣愣的往前走,几根横七竖八的铁加钢丝形成的柱子还半立着,但是有一部分被火切开了,很平滑,钢铁如此,木板也是如此,“为什么是火?为什么我觉得是被火切开的?好像我知道一样。”王听汐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光滑的小脸蛋,“脸好像没被划伤。”两只手把脸上摸了一个遍,很平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自己并没有做梦,那自己怎么又活了?
“哥哥,爸爸,妈妈。”夜空中只有王听汐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因为害怕,声音有点糯糯的,让人听见不由自主的产生怜惜疼爱之情。无人应答,只有冷风徐徐吹来,有点冷,王听汐裹了裹轻柔的丝质红裙,“好顺滑,跟划过水面一样,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顺滑的衣服。”红裙上是一只向上飞翔的张开双翼的凤凰,长长的尾羽盘旋着,像是被微风吹过上扬,羽毛好细致,就跟真的一样。“好好看哦,可这件裙子为什么会穿在我身上呢?”王听汐很喜欢这件裙子,环顾四望,继续喊着哥哥和父母的名字,一点点回应都没有,王听汐有点害怕,深夜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视觉,在她的视野里面,没有任何活物。
瘦弱的王听汐无助的在原地转来转去,一种感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哥哥?”穿着红色帆布鞋的小脚三步做两步走,光洁的脚踝在渐暗的大地上显得格外醒眼,纤细白皙的小手挪动着脚下的木板,被木刺和突出的铁钉划出一条条红印。“哥哥不是跟我死一块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为什么我会知道哥哥在这?”拿走最上面几块木板之后,王听汐找到了死去的哥哥,此时的王怀岩半边身子都在建筑物下面,已被砸成烂泥,肚子位置一根钢筋插在里面,鲜血留了一片,很明显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呜呜,哥哥,不要。”王听汐的哭鸣在夜空中格外凄惨。这个恐怖的世界,哥哥走了,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夜晚天空如棋,孤苦伶仃的王听汐伸出手指和王怀岩十指相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滴落在哥哥身上。
四周太静了,没有任何活物活动的踪迹和声音,连一只蚊子都没有,因为害怕,王听汐就这么紧闭着双眼靠着哥哥,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王听汐就这样一直抱着哥哥的手臂,一动不敢动。
在恐惧之中的王听汐希望自己能睡过去,却根本无法入睡,恐惧和孤寂折磨着她。她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她只想抱着哥哥沉沉睡觉,不愿面对这个残忍的悲惨世界。
一个声音在王听汐脑海中回响。“你可以救他,孩子,但是后果是你会非常虚弱,你的容颜不复存在,你的灵魂残缺不全,你会被世人所唾弃。”
王听汐满脑子都是哥哥能复活了,忧伤的小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真的吗?哥哥可以复活吗?我什么代价都愿意承受的,求求你,救救他。”王听汐不断的磕着头。
“哎,孩子,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能感觉到,凄苦会一直伴随着你,你要坚强,等你有足够的力量,彻底苏醒我。”
寂静的夜晚,突然多出了一团醒目的火焰,王听汐身上燃起了一层又一层红色的火焰,跟一个红色的火凤凰一样,飘逸灵动,俊俏出彩。王听汐的头发也越来越长,长至脚跟,长至十余米,在空中肆意的飞舞着,像红色的丝绸一样,漂浮着,这是属于生命的律动。飘散的头发慢慢靠近王怀岩,将王怀岩紧紧缠住,燃起了熊熊烈火。
巨大的红色火焰格外纯净,气势汹汹却温和无比,保护着两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王听汐一头黑色的秀发变得枯黄,且夹杂着许多白色,头发也短到了肩膀部位,明亮的大眼睛变得黯淡无光,皮肤不仅起了褶皱,还带着灰斑,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像一个小老太太。
又过了许久,王怀岩破损的身体已经复原,且更加健壮,以前的伤疤,包括胸前被贯通的伤口,统统消失不见了,恢复的跟新生儿一样光滑。
太阳渐渐露出一点光辉,王怀岩睁开眼睛,看着橙黄的天空由明亮到暗淡一层一层的铺展开来。
“这就是天国吗?”王怀岩心中想到。
坐起来动了动身子,觉得浑身舒畅,充满了力气,站了起来,尝试着弹跳了一下,王怀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刚刚自己跳了有一米高吧?”王怀岩握了握拳头,“以后我要好好教训那几个小混蛋,对了,妹妹他们也到天国来了吗?。”左右四顾了一下,“天堂是这么破败的吗?莫非我到地狱来了?那可太有意思了。”看到身边躺着一个弱小的身影,有点丑,又有点眼熟,靠近小孩仔细观察了一下,捂着嘴难以置信,“妹妹?是妹妹吗?”一时之间有点难以确认。
王听汐在睡梦中听到哥哥的声音,醒了过来,看着哥哥那张熟悉的脸,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哥哥,哥哥我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都死了吗?”
王怀岩看到妹妹如此憔悴的模样,心疼的抱起妹妹,用手臂当靠枕扶着妹妹的头部。
王听汐勉强的睁了睁眼睛,又闭上,疲惫和困意涌上心头,“哥哥,我好累,我要睡一会儿,你不要离开我。”不等哥哥有所回应,沉沉的睡去了。
王怀岩抱着妹妹,迷茫的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大声呼喊着爸妈,得到的只有寂静。天色太暗了,根本看看不清四周的道路,恐惧渐渐涌上心头,一动不敢动,紧紧的抱着妹妹,慢慢的,就这么睡着了。
清晨的辰皇都慢慢的迎来了新的人群,大多是附近的居民,还有姗姗来迟的援军。
破败的辰皇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眼里,是一座随处埋葬着财宝的宝藏,张勇就是来捞点好处的,那些富贵之地去的人太多了,有些地方还有正规部队,张勇自知实力不行,就想在这偏僻之所捞金,哪怕收获少些,但是安全,可是很遗憾的是,值钱的压根没有,随处可见的是尸体和骨头,“他妈的,这什么破地方,害老子白来一趟。”张勇奋起一脚,将一块木板踢飞来泄愤。
游荡在废墟的张勇到处乱瞟,忽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弓着身子慢慢往前走,定睛一看,“两个小孩?这鬼地方,这两个小孩是怎么从亡灵族手上活下来的?辰皇都不是有人说所有人都被亡灵族杀了吗?”小心翼翼的上前拍了拍小男孩肩膀,小女孩长的太怪异,不敢拍,怕被不好的东西粘上。
长期的投机取巧经历让张勇意识到这两个小孩不简单,“我可能捡到宝了,这个小女孩这小老太太的长相,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用手掌轻轻拍醒了王怀岩。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睡觉啊?”
王怀岩抬起头,动了动有点酸麻的手臂,想起妹妹还枕着自己的手臂的,就停止了动作。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不知道,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妈妈哪儿去了吗?”
张勇眼珠子转了一圈,摆了一个亲切的微笑脸,温和的说道:“城内有很多受伤的人都送到避难所去了,我带你们去避难所吧,你爸爸妈妈可能在。”
“真的吗?你快带我们去。”年纪尚小的王怀岩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对父母的思恋让他选择放弃往坏的方面想,选择相信。
王怀岩轻轻摇了摇还在睡觉的妹妹,可妹妹依旧在熟睡。
张勇看着这一幕,伸出手来想要接过沉睡中的王听汐,很疑惑这个小孩怎么长成这样,说道:“她还在睡觉,我来背她吧。”
王怀岩警惕的看了这个陌生男人一眼,拒绝了他的好意,执意要自己背着妹妹。
年纪幼小的王怀岩背着小听汐,走在这高低不平的碎石路上,步履却异常稳定,丝毫不应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这也是王怀岩以前办不到的事情。这让觉得两人是宝藏的张勇更加庆幸自己的决定,眼睛都放光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这是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