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优正快步走向校医院,额前慢慢有了些细细密密的汗珠,走上一个阶梯后,把怀里的时不待往上提了提,握住时不待腰部的手紧了紧。
到达最上面的那层阶梯时,忽然手里一空。
他错愕抬起头,斯逸生正站在他的身前,紧皱眉头,眼底凝了一片冰山。
斯逸生没再看他,直直将怀里的时不待放入车内。
胡优垂手在腿两侧,微微抿紧着嘴唇,看着眼前的车子快速前往校医院。
车子来到校医院后,斯逸生两步作一步的将时不待抱进急诊室。
学生们都已经放学了,工作人员也都已经下班,整个校医院显得格外冷清。急诊室里一位带着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正坐在白色椅子上值班,执笔潦草的写着工作日志。
见斯逸生横抱着一个女生急匆匆走进时,她微张开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清楚确定是斯氏集团的斯总时,赶紧起立小跑到他们面前。
斯逸生将时不待小心的放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单人床上,医生张开她的眼睛和嘴巴拿手电筒照了照,又拿听诊器在腹部探测了一小段时间后,松了口气,确认只是疲劳与轻微贫血所致。
贫血?
女医生见斯逸生眉眼间微微隆起,笑了声解释道:“小女生是来生理期了,加上最近期中考神经一直紧绷着吧,注意休息和饮食就好。待会我再去给她泡杯红糖水吧。”
斯逸生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启薄唇,“谢谢你。”
女医生含笑嗯了声,多看了几眼斯逸生后,微笑道:“没事,好好照顾她吧。”
医生出去后,他让莫也提前下班了。
伸手拿过床角的白色被子盖过她的脖颈下方,压了压两边的被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抬手,指间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头,穿过眉毛后,将她额前的碎发挽至耳后。
他抚摸着她细腻的脸侧有些失神,微风从窗边吹来,空气中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珠,如白瓷般的皮肤上的小绒毛在微微扫动着,她长长的睫毛微颤了颤。
斯逸生坐在床边单人沙发,膝盖上放着一本医学杂志,一手虚靠在书的侧边另一只手将书页掀起,背后的天光透过他难得柔和下来的侧脸,整个人显得随意又慵懒。
时不待微睁开眼侧目望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抬起眸不偏不倚的对上她的,隔空停留了几秒,将杂志放置一侧的小圆桌,顺手端起上面还有氤氲热气的红糖水来到床边,她的身子靠近床边,他只能勉强在她的腿边坐下。
隔着一层水雾他的五官褪去平日里的冷峻与疏离,比平时都温润柔和不少,时不待有些不舍的移开视线,一双眼蕴着水光盯着面前有些泛黄的红糖水。
她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下:“你冲泡的?”声音还带着些刚睡醒的疲倦与柔软。
今天的时不待没有扎马尾将一束黑长的直发披下来,出了汗的额前碎发与皮肤粘在一块,眉眼敛下,唇线抿成一条直线,顶着一副苍白的小脸,看上去莫名的憔悴。
他嗯了声,伸出一只手将她湿成一条条的刘海捋了捋,另一只手勾住马克杯的杯柄往前推了推。
“把它全喝了。”他低低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可能连他都未曾察觉有多少次在她面前都是这种一点也没有他一贯的冷漠与淡然。
时不待点点头,嘴唇在杯子边抿了抿,温热的液体将胃暖和的妥妥贴贴,她又凑近喝了口。
抬起头来才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而此时他们之间是离得这么近,两个人的嘴唇都被徐徐升起的水汽润上一层水光,之间的距离也只剩一指间。
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静止了般,窗外的微风声,偶尔有一辆车碾过碎石路的细碎声都被她抛至耳后恍若未闻。
也不知道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
她轻咳一声屁股往后挪一挪,和他隔着一小段距离。
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又赶紧故作镇定的接了句:“不想喝了。”她把杯子推给他那边,放下刚刚还帮忙托着杯底的手落在柔软的被角上微微攒住,才反应过来是在医院,又继续道:“你怎么来我学校了?是你把我抱到校医院的?”
斯逸生的手指勾住杯柄,白皙的如白玉般与白色的马克杯融为一体,杯子里的红糖水还有半杯多,蹙起眉表示不赞许:“怎么只喝了一点?把它全喝了。”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透过水汽传来有一种清透,时不待的心尖酥麻了下直至耳垂微微发红。
一个男人是怎么做到脸和手再和声音都这么令人浮想联翩的?她尽量克制内心深处不由生起的浮躁,遥遥头。
斯逸生拿她没办法,只好将杯子搁置旁边的小圆桌,坐在离她笔直的双腿很近的床边。
“我原本是来看看你考的怎么样的,结果经过教学楼的时候就看见你被…抱着了。”
他略过胡优,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有点不高兴。
时不待哦了声。
他今天穿的是那天的黑色毛呢长款大衣,显得整个人既冷峻又禁欲,衬托出他白皙的脖颈,她默默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已渐渐被蒙上一层黑色幕布的天空。一场雨过后的云比平时更为浓重与暗沉,重重的压下来,与远处错落有致的山峰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