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自觉有些失态,肃了肃容,冷笑道:“慕容烟,你别在这里吓唬我,这种事老娘见多了。与其说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一个婚前失贞,又被夫家休了的残花败柳,以后再想嫁人简直难如登天,我就不信老爷会养你一辈子!”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说到残花败柳,我怎么比得过你呢姨娘。听说你是被王大人送到慕容府的……”
余下的话,慕容烟也不说明,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
“慕容烟,你,你含血喷人!”
柳氏面色大变,倒也不是她心虚,而是人言可畏,如果慕容烟真的四处散播这种传闻,即便慕容谦不信,也会对她冷落下来。
这是一个含蓄的警告,或者说是威胁,柳氏如果识相的话,以后就不会轻易来找她们母女的麻烦。
她需要面对的敌人是萧君默这样深不可测的人物,根本分不出多少精力来应付家宅里的明争暗斗。
柳氏此刻对慕容烟确实已经有了些忌惮,但这并不能让她从此安分。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对她来说十分不易,她想做的不单单是个相府的如夫人,而是正室的位置。
只有那里,才是最牢固的!
“烟儿,快坐,累坏了吧。”
回到闺房,裴氏就拉着慕容烟的手不放,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问遍,好像她这一趟不是嫁出去,而是坐牢一样。
虽说裴氏到底是她的娘亲,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朝夕相处,但她从来没有和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都说母子连心,她真怕这个母亲会敏锐的察觉到她并非原来的慕容烟。
“娘,您也坐。”
动了动嘴角,微微展开一个自然的笑容,慕容烟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裴氏接过,却并没有喝,眼角还带着泪花,“烟儿,娘再问你一句,刚才你姨娘说的都是真的?”
慕容烟顿住,无言以对。
这样的事实,无论是哪个母亲,应该都难以接受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裴氏并没有追逼着问,而是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不说,娘也猜到了,你这孩子,在诚王爷那到底吃了多少苦。”
说着,泣不成声,安慰一般拍着慕容烟的手背。
“娘,都过去了,何必再提。谁还能真的欺负得了我,您就别伤心了。”
“好,娘不伤心,娘不伤心。”裴氏止住泪,继续道:“烟儿,娘知道你平日虽然骄纵了一些,但是个知道体贴人的好孩子。不管外边人怎么说,娘都不怪你,以后咱们娘两好好过日子。”
慕容烟微有触动,顺从的点点头,“知道了,娘。”
“夫人,小姐……”香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两手空空,一脸犹豫为难的样子。
裴氏不解,“不是让你给小姐拿汤去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拿回来?”
“夫人,我……”
慕容烟一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是,小姐。”香茗绞着手绢,迟疑了一下道,“奴婢刚才按照夫人的吩咐去厨房端您熬给小姐的乌鸡枸杞汤,正好碰见了……碰见了二夫人,她说二小姐最近身子虚,要喝乌鸡汤补补身子,就把夫人您熬的给端走了。”
“什么?”慕容烟微微皱眉,相府还不至于连只乌鸡都买不起,她的女儿要喝汤不会吩咐下人去煲,偏偏要抢裴氏这份现成的?这分明就是变相的挑衅!
“哎,烟儿,算了,一碗汤而已。”裴氏向来息事宁人,能忍则忍,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性子冲动鲁莽,拉住她好言劝说道:“翡儿要喝就让你二姨娘端去吧,娘这就给你重新煲一碗。”
“不,不用了娘。”
慕容烟还没笨到为了这点小事去闹笑话,不过也不会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忍下来。
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较量。
“娘,听您染了风寒,病还没好,怎么能让您这么劳累。以后我要吃什么,吩咐厨房做就是了。”
“厨娘他们做的饭菜怎么能合你口味,你这张嘴最刁了,趁着娘现在还能动,给你多做一些。”裴氏见到慕容烟这次回来比以往懂事了许多,很是欣慰,回头对香茗道:“待会别忘了去买几只大闸蟹,你家小姐最爱吃这个。”
“是,夫人。”香茗福了福身,笑着退下去,还没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一抬头,吓了得乱了方寸,“二,二夫人好,二小姐好。”
来的是慕容谦的二房刘氏,和她的宝贝女儿慕容翡,也就是慕容烟同父异母的妹妹。虽说是姐妹,两人长得并没有多大的相似之处,她的容貌相比起来,像她母亲刘氏居多。
大眼睛,小嘴巴,瓜子脸,皮肤白中透粉,珠圆玉润,气色不是一般的好,看起来哪里像是体虚的样子。
她身上穿着的一身耀眼的紫红色百花簇蝶长裙,腰间系着素软的彩色襟带长长垂落在两边,伴随着步伐移动,轻轻飘飞,仿佛两只逐着花香的蝶。头上梳着繁复的双燕髻,玉簪步摇插在中间,美丽中还带着几分可爱。
“你个小贱人,走路怎么不长眼睛?我这可是花艺访刚做的新衣裳,弄脏了,你赔得起么?”慕容翡惊叫一声,一脸嫌恶的把香茗推到一边,语气不善。
“对,对不起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香茗低垂着头,连连道歉。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就能撞到本小姐身上来?我看你是皮痒了!”
慕容翡冷哼一声,伸手狠狠的掐了香茗的手臂一把。
“住手!”慕容烟实在不能坐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别人欺负,声音冷凝道:“香茗是我的丫鬟,要教训也是我自己教训,就不劳妹妹出手了。”
说着,朝香茗使了一个眼色,“香茗,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
“香茗是你的丫鬟,也是王府的下人,她不懂规矩,我当然有义务管教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