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默笑意深了几许:“烟儿,听到了么,那位大婶说你和我很登对。”
慕容烟脸一沉,没有说话,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碗里奶白色的汤汁,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冷淡道:“张嘴!”
萧君默眯着眼睛张口含住。
吃了好几天的野食,嘴巴都快淡出鸟来,虽然这碗羊肉汤带着一股子腥气,很难入口,但萧君默还是将它喝得一滴不剩。慕容烟在特殊情况下对食物半点也不挑剔,一碗汤下肚,从肚子里一直暖了出来,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烟儿,累了吧,来,躺下。”因为猎户家里的房间有限,所以只给两人腾出了一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床棉被。
慕容烟确实在精神和身体上都很疲惫,因为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一觉,此刻暂时安顿下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萧君默向里面移了移,拍了拍身边空位,道:“烟儿,过来睡一会,我帮你守着。”
慕容烟没有废话,走过去脱了外袍,背对着萧君默躺了下来。毕竟这里离最近的城镇还很远,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保存体力养足精神十分的重要。
萧君默的眼睛其实已经完全恢复了视力,只不过很享受被慕容烟悉心照顾的感觉,一直装作还看不见。他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拉高了被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又把她散落在脸上的一掠发丝挑到了耳朵后面。
这个过程中,慕容烟并没有睡着,她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以示警告。好在对方除了做这些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有萧君默不睡在一旁守着,她慢慢放松了警惕,沉沉的睡了过去。萧君默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底不经意间露出了些许的温柔,随即指尖一并,点住了她的睡穴。
片刻后,屋子外面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萧君默坐在床上没有动,声音沉静道:“进来。”
语落,流萤恭恭敬敬的推门而入,跪在地上:“主子,属下护驾不力,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萧君默淡淡的摆摆手:“本王又没让你护驾,你何罪之有?废话别多说,京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回主子,萧云晟已经和江砚联手,势力越来越大,朝中多名反抗他的大臣都被他派人暗杀了,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主子,属下斗胆,恳请主子跟属下回大营亲自指挥作战。倘若你不在军中的消息传出去,军心必然涣散,到时候就……”
“本王知道。”萧君默按了按眉心,打断他,“现在行动还早了些,军中有你和邵阳坐镇,本王放心得很。再给本王两天时间,你让邵阳想办法再瞒两天。”
流萤急切道:“可是,主子,属下实在不明白,当初您落崖的时候,属下找到您,您为什么不跟属下走,非要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境?”
“为什么?”萧君默叹息一声,“本王也不太清楚,只是想借此机会找到一个解开心中困惑的答案。”
“那主子,您现在找到了么?”流萤问。
萧君默低头看了熟睡中的慕容烟一眼,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我想,应该找到了。”
流萤虽然不明白萧君默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已经允诺两天后回营,多说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恭声道:“既然这样,那属下就派人在附近随时准备接应主子回来,还请主子万万保重身体。”
萧君默点点头,想起来道:“对了,慕容止和那个光头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属下按照您的意思把他们关在军帐中,慕容大人失踪的事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那就好,记住,吃穿上面不要太苛刻,本王回去之前,不希望看到他们有事。”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妥善安排。”
萧君默点头:“就这样,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和本王联络。”
流萤领命,关门退了出去。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他和呼吸平缓的慕容烟,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心中暗自苦笑: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又骗了她,这几天增进的感情应该又会回到原点吧?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脖子感觉有些酸痛,大概是睡着的时候落了枕,她没怎么在意。不过一系列动作幅度很大,根本忘记了床上除了她还有一个人,等对方低笑出声,她才反应过来,脸红得有些不自然。
萧君默怕对方恼羞成怒,忙岔开话题:“烟儿,昨晚睡得还好么?”
慕容烟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穿衣服下床,出去打水洗漱。
“姑娘,你醒了?”妇人正在做早点,提了壶热水出来,笑着塞到她手上,“雪水太冷了,对病人身体不好,这是特意给你相公烧的热水。早饭差不多做好了,待会就能吃。”
慕容烟干笑着接过,一想到自己用冷得掉渣的雪水洗脸刷牙,而他萧君默却有特殊待遇,心里有些不平衡起来。不过看在他的伤多半和自己有关系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用少量雪水掺热水端进去给他洗脸。
萧君默以眼睛看不见为由,要求慕容烟帮他拧毛巾搽脸,末了还理所当然道:“在山洞了呆了那么多天,身上都发臭了,烟儿,你用毛巾帮我把身体也擦擦,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慕容烟愤怒得直向将毛巾摔在他脸上,但是回头一想,他身体发臭虽然是他的事,可自己还要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到时候被熏着的还是她自己,只得咬牙忍了。
萧君默脱衣服的动作挺快,三两下就将碍事的衣物都脱下来,不过在脱袖子的时候因为手臂有伤,有些吃力。等他把脏衣服全都甩在地上,光溜溜的往被子里面一躺,然后笑眯眯的对慕容烟道:“烟儿,来,快擦。擦完去给我找身干净的衣服。”
这语气,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拿她当丫鬟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