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琴儿,明天不行,明天我还有事。”慕容烟歉意的笑了笑。
“为什么呀?”长孙琴儿不满的嘟着嘴巴,“我一个人绣好没意思,你就陪陪我嘛。荨妃娘娘这里只有你我,你不在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死了。”
“我……”慕容烟看了看长孙琴儿,稍稍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件事她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与其让她从别人那里听说还不如自己亲自告诉她,于是咬咬牙道,“琴儿,我跟你说实话,因为明天,我就要从这里搬走了。”
长孙琴儿愣住:“妙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住一个房间了?是不是因为我晚上睡觉说梦话吵到你了?还是我老跟你挤一个被窝你嫌我烦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改的妙歌,你别生气好不好?”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琴儿。”慕容烟按了按眉心,这种场合她真的很不擅长应对,与之相比她可能更喜欢拿着冷兵器跟一个凶悍的对手搏斗,“琴儿,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的要搬走不是离开这个房间,而是……搬出逸轩阁。我要走了琴儿,皇上给我安排了其他的职务,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可能会很少,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荨妃娘娘。”
长孙琴儿表情瞬间变得空白:“你,你说什么妙歌?是皇上把你调走的?他把你调到哪里去?”
慕容烟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从今往后,我会在御书房当值,皇上安排我住在花青小筑,以后就不回逸轩阁了。”
花青小筑就在御书房旁边,萧君默有意这么安排大概是让慕容烟办事方便一点,不过在别人看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女尚书这一职位虽然从瑜国开国之初就设立了,但是先帝在位期间一直空缺,形同虚设。因为女尚书虽然不属于皇帝的妻妾却因为要替皇帝整理书房和批阅奏章,有很多的机会能和皇帝接触,比后宫的妃嫔更容易得到皇帝的宠幸。
再者,无论是皇帝还是朝中的大臣,对女子涉政极为避讳,而女尚书这个职务多多少少会接触到朝中的政事,所以这个职位很多时候是吃力不讨好的。
萧君默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慕容烟第二天一大早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去给荨妃告别。
荨妃听到这个消息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她并不关心,只是面色平淡的对慕容烟道:“本宫原本想留你在逸轩阁,本宫在一日就护你一日,左右不要去招惹外面那些人,可没想到你的心思不在本宫这里,早就跑到了外面去,本宫对你说过的话你也不曾放在心上。也罢,你想做什么本宫拦不住你,往后万事小心便是了。
只是有一样本宫不明白,妙歌,在本公告看来你并不是那种追名逐利,攀龙附凤的姑娘,为何偏偏要挤进漩涡的中心?莫非你是有什么难言的苦处?”
难得向来寡言少语的荨妃竟会对她说出这么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可见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关切的。
慕容烟诚心诚意道:“人生在世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奴婢是这样,荨妃娘娘未尝不是如此?这段时间来承蒙娘娘照顾,妙歌感激不尽,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妙歌的地方,娘娘只管开口,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恐怕不会有那种时候。”荨妃拢了拢披肩,对着慕容烟淡淡一笑,宛如冰天雪地里缓缓绽开的一朵雪莲,“去跟琴儿好好道个别吧,她知道你要走一直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你去劝劝她。”
慕容烟告别了荨妃,站在长孙琴儿的屋外踌躇了半响,不知道到底是该进去还是离开。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长孙琴儿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脸色有些憔悴,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她盯着慕容烟看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嘶哑:“大冷天的站在这里干什么?要进来就快递进来!”说完也不等慕容烟反应,扭头就回去了,不过房门却是敞着的没关。
慕容烟暗自苦笑一声,举步走了进去。
长孙琴儿背对着她坐在圆木桌边一言不发似乎在生闷气,慕容烟迟疑了片刻,开口道:“琴儿,对不住了。”
长孙琴儿嚯的一声站起来,转身瞪着眼睛看慕容烟:“对不住?你什么对不住我了?”
“我……”慕容烟词穷。
长孙琴儿哼哼一声道:“你以为我生你的气是因为你没有把可以接近皇上的机会让给我?不是!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我生气是因为,妙歌你有事瞒着我,你做了什么也不肯告诉我,现在你又要撇下我一个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
你是不是嫌弃我笨手笨脚碍着你的事了?是不是觉得我只会给你闯祸根本帮不上你什么忙?不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长孙琴儿说到后面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慕容烟徒劳的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什么患难与共的朋友,这些都是长孙琴儿自己一个人说的事,她不过是懒得跟她磨嘴皮子才随意点了点头,可是没想到她随便敷衍的一个动作,她却当了真。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不过在自己毫无恶意的情况下伤害了一个少女的感情让她稍微觉得有些愧疚。
于是在长孙琴儿的质问声中,她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长孙琴儿越说越气愤:蹦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末了觉得嘴巴有点渴,舔了舔干涉的唇畔打算喝杯水然后继续。
慕容烟并没打算继续在这里耽搁太长的时间,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多说无益。
她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面色平淡的对长孙琴儿道:“谢谢你之前借我的五两银子,现在还给你。以后大家的职务不一样,身份也不一样,应该不会经常见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就算碰巧遇上也请你装作不认识我。”
顿了顿,在长孙琴儿惊诧和不解的眼神中,缓缓的吐出最后一句,“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