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空长着一张嘴吃朝廷的用朝廷的,临到朝廷需要用人的时候一个个就成了缩头乌龟。萧君默知道这些人都需要时间来整顿,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到时机。只是此刻的他求贤若渴,急需一些新鲜的血液来补充一下自己的力量。
所以今年的科考,他决定要让没个士子都到宫里来殿试,他要亲自挑选一些切实可用的人才。
如贵妃带着几个贵人妃子过来求见的时候,他刚刚批阅完奏章,正揣着手炉靠在软榻上歇息,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久久消散不去。慕容烟看着他日夜为国事操劳的憔悴形容,莫名的有几分感叹,看来她的目光果然没错,萧君默确实比萧云晟更适合当一个皇帝。
她轻手轻脚的点燃了一只安神香,让萧君默睡得更安稳一些,自己在书桌前替他收拾被他批阅过的奏章。小冬子匆匆来报,被慕容烟轻声叫住,压低声音道:“嘘,别吵,皇上累了一整天,刚睡下,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待会儿皇上醒了我转告他。”
小冬子瞥了一眼见萧君默确实躺在软榻上,呼吸平稳细长,不由得苦叹一声:“哎呦,等不了了,这事奴才得亲自跟主子说。”
慕容烟见他这么着急,犹豫了一下道道:“主子好不容易睡下,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公公你急成这样?国事再大,也要皇上保重龙体才行,到底事哪个大人这个时候来打搅皇上休息?”
“哪是什么大人啊,是娘娘,宫里的几个娘娘都来了,还有几个小主,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就没见过她们聚得这么齐的,今天也不知道刮了什么邪风,一下子都来了。”小冬子跺着脚叫苦不已。
慕容烟皱了皱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似乎跟自己有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娘娘们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就让她们等一等罢,皇上醒了奴婢自会请示皇上。”
“那哪行啊,十几个娘娘小主都在门外边呢,这大冷天的,叫外人看到了该怎么说?”小冬子为难的看着慕容烟,道,“要不这样,妙歌大人,你把主子叫醒请示一句,若是主子愿意见就把娘娘们请进来,要是不愿意,就让流萤大人都请回去。”
“这……算了,也只好这样了。”慕容烟知道自己避不过,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萧君默出马,于是硬着头皮去把萧君默唤醒。
其实萧君默睡眠向来很浅,加上屋里还有一个张妙歌,更不可能深睡,他们刚才的谈话他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
萧君默没有让她们进来也没赶人走,只对小冬子道:“大冷天的这么大的火气,搅了朕的清梦,让她们都去偏殿候着,朕一会就到。”
小冬子得了皇帝的明令,如临大赦,忙跑出去给一群女人回话。
萧君默并不急着去应付那些女人,照样盖着绒毯在软榻上小憩,不过这回他闭上眼睛没都就就睁开了,看着面色有些沉的慕容烟,问:“妙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慕容烟恭敬的行礼道:“回皇上,奴婢没有什么话要说。”
“哦?是么?”萧君默坐起身来,一头乌发未经挽起,松松垮垮的披在两肩,更衬得他剑眉星目,风神如玉,“没有的话,你为何摆脸色跟朕看?难道是对朕有什么不满,敢怒不敢言?你放心,朕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要是有什么苦处尽管说来,朕自当给你做主。”
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慕容烟只好从善如流的开口道:“奴婢没有什么苦处需要皇上做主,奴婢只有一个请求,望皇上成全奴婢。”
“说出来听听。”
慕容烟肃了肃容道:“奴婢资质浅薄,侍奉在皇上身边难免惹人非议,旁人对奴婢指指点点倒也没什么,奴婢没有那么娇气,只是怕坏了皇上的名声,有损皇上的威严,请皇上收回成命,撤了奴婢的官职,让奴婢回李嬷嬷那里继续做个小宫女,奴婢感激皇上的恩德,即便不在皇上身边,也一定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求皇上成全。”
萧君默故作惊讶道:“哦?竟有这等事?你倒是跟朕说说,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
“这……她们说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奴婢不敢照样学,怕污了圣听。”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埋怨朕。”
“奴婢不敢。”慕容烟毫不含糊的跪倒,虽说是不敢,但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分明是委屈至极。
“起来吧。”萧君默暗笑一声,心道这个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好了,顺着她的话道,“她们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跟朕说,朕赦你无罪便是。”
慕容烟于是站起来把自己这些天听到的流言蜚语捡有些最为难听的说给萧君默听。说完以后,萧君默朗声笑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她们说你是狐媚子,勾引了朕?就凭你张妙歌的姿色,她们也太难为你了。难怪你这两天都摆脸色给朕看,原来是受了这样的委屈。”
慕容烟也不避讳,直言道:“可不是,奴婢不过是出宫给皇上买了几次臭豆腐,就有人说奴婢会巫蛊之术,蛊惑了皇上。皇上您说奴婢我冤不冤?”
“唔……确实是离谱了些,回头朕派人把那几个带头造谣的奴才抓起来好好罚一罚以儆效尤。”萧君默说得轻描淡写,左右被人说成狐狸精的人也不是他。
慕容烟苦着脸忙道:“可别,皇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如疏,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时,您越是堵着她们,她们就越伤心,明面上不说背后照样嚼舌根搬弄是非。”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意思,有意思,朕倒是不知,你张妙歌原来还懂得治国之道。”萧君默听到了比较重要的一句,眼底露出几分探寻和欣赏的光芒。
慕容烟心里咯噔一下,忙给自己圆谎道:“妙歌连字都认识得不多,哪里懂得什么治国之道,这是我们那里的一个游方和尚说的话,奴婢不过是胡乱引用,也不知道恰当不恰当,让皇上见笑了。”
“什么游方和尚这么有见地?朕现在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你倒是说给朕听听,这个游方和尚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萧君默显然对这句话的出处很感兴趣,刨根问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