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三日,太子陪我回丞相府。
一大早就听到太子在院子内指挥众人将回门的礼品悉数轻点。
“南海珍珠一祯,北海珊瑚一盆,鲛绢十匹,精梳丝绸二十匹,八骏绣图一副,黄金百两,白银千两……”
听着太子报着数目,着实惊到了我,这回门礼怕是太重了,我慌忙穿好鞋子,出门寻太子:“太子陛下,不可。”
他回头看到未梳妆的我,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有何不可?婉歌刚起床快去穿戴整齐,用过早膳后,你我一同回丞相府。”
“回门礼不用如此贵重。”
“婉歌莫要担心,这是我第一次正式拜会丞相府,这女婿见岳父岳母,岂能让他人看轻了去。你还别说,我觉得这礼不够,要加~”
看着太子认真的查阅库房账单,仔细的挑选礼物,若是寻常女子必定感动的痛哭流涕,可我只有危机感。
太子越是倚重父亲,父亲在前朝的位置就越危险,物极必反。高官厚禄,又有皇家结姻,权势滔天,稍有不慎,被有心人利用,朝家就是灭门之灾啊。
我细细思索片刻还是觉得不妥当,“殿下,父亲不是那般庸俗之人,你对我的心意,对朝家的心意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刻意在这些身外之物上过分纠结。你陪我回门,不就是对我最大的荣宠吗?父亲一生清明廉政,对金银财宝更是视如粪土,不如投其所好,送些鸟木鱼兽也可。”
“会不会怠慢了。”
“安心,父亲不是那般庸俗之人。”
“好,都听你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丞相府,到府前望见熟悉的大门,又是眼睛一酸,离开不过三日,好不习惯,今日重回,下次不知又要等到何日。
“拜见太子,太子妃,臣子朝文杰前来侯驾。”
望着父亲,母亲和四哥一群人跪在门口迎接,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连忙上前扶起父亲,“父亲快快起身。”
“太子,太子妃请进府。”父亲像我们说道。
看得出来父亲母亲很高兴,几日不见我,必定也是想念得紧。
我同母亲一起去了后殿,聊着家常,问她近日可好。父亲同太子在前厅聊着朝堂上的政事,一切看起来都和和睦睦。
“歌儿,近来可好,快让母亲看看,瘦了。”母亲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格外挂怀。
“母亲,那里瘦了,也就三天不见,就算瘦了那里能看得出来。”
“你是我的女儿,握着你的手我就知晓这几日定是没有好好吃饭,太子待你可还好?”
“好。”我哽咽道。他待我是真的好。
“好就好,好就好。”
“郡主走的这几日,夫人想念的紧,每日茶不思饭不想,晚上也睡不好。”奶娘哽咽这出声。
奶娘是母亲从小的陪嫁丫鬟,母亲待她如同亲姐妹,奶娘从小带我长大,如同我第二个娘亲,我知道她们都担心我,宫中不比在外头那般自在,怕我这性子四处惹祸,受了委屈。
“母亲,切莫担忧,太子是人中龙凤,待我极好,处处为我着想,恐怕这世间再也寻不来比他更优秀的男子。”我徐徐道来,让母亲宽心。
“这才嫁过去三日,就随了太子一心了?”母亲打趣道。
“母亲~”我娇喋一声,“母亲就会拿我打趣。”
“母亲这是替你开心,你且放心,未来皇帝百年后,太子登基,你父亲和哥哥定会鼎力相助,祝你们夫妻二人江山稳固。”
“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当今圣上龙体康健,离国被他治理的有条不紊,实乃明君。”
母亲对奶娘使了使眼色,带着绿萝一起退了出去,“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皇帝有个弟弟,傅博渊。你见面也要称他一声皇叔,年龄比太子大上八岁,至今还未娶妃,封了王爷,你可知当年皇帝年过半百,若不是皇后出了一个儿子,这天下日后便是他的了。”
“略有耳闻。”我看了看母亲有些紧张的神色,一个王爷与太子日后继位置有何关系?况且皇帝已经立储,莫说太子今年已经年满十五,就算十岁时,皇帝驾鹤西去,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下任君主。
“他的母家,是翰林院主事,这朝堂上的文官有一半是他母家出来的,虽然王爷不曾外出带兵,他母家也有些武将手握重权,反正身世也有些复杂,就怕皇帝百年后,这天下会乱啊。”
听到这里,我才察觉到一丝不安,若是这王爷起兵叛变,按照他目前的实力来讲,也是有胜算,他的身份当上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圣上就放任他拉拢朝堂势力?”
“皇帝给他封了王爷,手无实权,这么多年过去,也未见他在前朝有任何结党营私之举,也未曾敛财养兵,若他此生本本分分倒也可,就怕万一,毕竟他背后有没有势力存在,连你父亲都不曾知晓。”
“皇帝的情报网遍布大江南北,若他有谋反的意图,也该早早就会知晓。”
“你父亲也曾查探过,背景太过干净,从未招兵买马,身边护卫皆是皇帝赐给他的,连暗卫都没有。”
我不禁疑惑,一国王爷,一丝暗地里的暗卫都没有,明面上也查不到,太过可疑。只有两种解释,第一他根本无心皇位,第二就是他的暗部势力已经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母亲也是看出来我的疑惑,“你父亲与他经常相见,说他无心朝政,整个人整日就是琴棋书画,也许他从未存过二心,这样更好,怕就怕他不简单。所以你父亲让我今日告知你,万事小心,嫁与太子,丞相府就是你的靠山,你的一举一动,都与丞相府息息相关。”
琴棋书画?那日遇到的男子会不会就是他?
不曾想宫中还有这些陈年旧事,若是他有异心,恐怕皇帝也不会留下他。心中只盼他能平顺安康。
“母亲放心,这事我既已知晓,心中自有分寸。”
“皇帝进来身体旧疾多次复发,你父亲猜他那么快为太子赐婚,是怕朝堂有变,尽早为太子铺路。”
“前几日见到皇帝,看他虽然两鬓有些斑驳,人却不显老态,精神奕奕,母亲的担忧是不是过早。”
“歌儿不知,皇帝的自两年前就有顽疾在身,寻遍天下名医,都未曾根治,今年更是频繁复发,此事原本显有人知,也是昨日皇帝召见了你父亲,才略知一二。”
“那朝堂之变,也就是最近这两年的事了,就看皇上还能坚持多久。”我忧心忡忡的说道。
殊不知这前朝之事竟然如此复杂多变,本以为太子有了朝家支持,就可以稳固江山,现在他的对面还有一个“赤手空拳”的皇叔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