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箬看着江佩珊的脸色从灰白变成了铁青。心里也同时生出了怜悯。
一个从出生句被规定好以后人生走向的女孩子，本来就是可悲的，但是这并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自己这稚嫩的生命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用生命去验证着自己并不是那样的结局。
明明自己都快相信自己可以使不同的，但是最后的结果，就像巴掌一样，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程箬有些对唐爸爸的直白有些不满，这样的直接破碎了一个女孩前半生不长生命里的努力验证，其实是无比残忍的。
就像守着一个信仰，存活了很多年，然后被告知，自己所有的坚信，信念，都是过眼云烟，不可真的去追。
当然，事情未来的发展，程箬也能猜的到，世界上有很多道理，是人们追求一生都无法明白的，怎么能指望一个只是过了近二十年人生的女孩来体会，其实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别人的认证，或者追求着本来就缥缈无物的东西呢。
她不会明白的，而且会把这种清醒时分带来巨大的阵痛，以十倍二十倍的方式，报复到唐锦黎这个对手身上。
而且这种报复，程箬能感觉的到，会来的很快，而且会不择手段。
程箬想到以后这个会对自己有更多威胁的敌人，更加的头疼起来。但是比起来这个明面上不断成长的敌人，让程箬更加担忧的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那个将唐锦黎置于死地的人会是谁呢？
“阿恒，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这么说呢？”
江汝语凄婉的语气里带着许多的哭腔，听到的人都会随着她的悲情有些难过。
唐妈妈看到江汝语这样，倒是很平静，轻轻的自己走到自己的床边，自己坐到床上，自己将被子盖好，拿起床边的一本书，一副不再管的态度。
的确，这些事，并不是唐妈妈的事情。她也早过了那个风风火火的年华，对待这个长期存在的人，早已经明白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更想灼人刀，对有心的人更是入木三分。
唐爸爸显然对唐妈妈这样的态度，很有回应的，看着天平两端的两个女人，他早就知道那个是自己应该重视起来的，若不是程箬的那句话，可能唐爸爸会故意对江汝语温情脉脉去刺激唐妈妈。
可是直面心爱之人生死的人，如今怎么会不明白，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谁赢谁输，已然已经是不重要了。
比输赢更需要直接面对的就是生死。
“你们先回家吧，别在这捣乱，子佩刚醒，你打扰她了！”
程箬第一次听见有人喊唐妈妈的名字，平是别人都是以唐夫人成了她。
原来唐妈妈的名字叫子佩。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程箬觉得这个出自诗经的名字，莫名的很适合唐妈妈，她本就是个安静且坚毅的女性。所以她默认着江佩珊母女的存在，却又不刻意的去把她们当做自己生命了必要的人。
这样的母亲，江佩珊母女自然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唐锦黎就是她们有意无意温柔刀，刀刀相割的地方。
那边江汝语显然唐爸爸不相信自己都副样子了，怎么唐爸爸竟然是让她赶快回家？
于是愈加幽怨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而江佩珊自己倒是若雨所思的看着某个地方好一会，然后，突然从跌坐的样子，站了起来，然后跑到她妈妈母亲。
“妈，我们走。”
声音异常的铿锵，一点都不像平时见的那副柔软温柔的模样，当然也不是程箬见过的那副刻薄尖酸的样子。
更像是大彻大悟后，多身边一切事情的清醒与冷静。
但是程箬倒是有些害怕这副样子的江佩珊，这样的变化意味着她不再是小孩子，她越对周遭的一切清醒，就越明白每个人的痛楚在什么地方。
痛的麻木的人，一般出手都会比任何人更加准确。直击要害的痛楚，是任何人都不想接触的。
程箬自私的不希望，自己的敌人成长起来，那证明作为唐锦黎额以后会更加不好过。
“佩珊……”
江汝语还要说什么，但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江佩珊拉远。
“妈妈，你还不明白吗？”
江汝语还是想说，正要开口，又是被江佩珊打断。
“妈妈，别说了，你说的我都懂，我们现在回家，好吗？”
江佩珊的语气很温柔，对着她的妈妈，还漏出微笑，作为安慰。
江汝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她又转头看着另一边的唐爸爸。
某一刻，她好像明白，这个自己一直作为可以留在唐爸爸身边依仗的女儿，以后会变的她真正的依仗。
江汝语点点头，跟着江佩珊的步伐慢慢的淡出，程箬以及唐爸爸的目光里。
直到他们再也看不到那对母女，程箬才慢慢转头对唐爸爸说。
“爸爸，你刚才的话，太伤江佩珊了，我很高兴，你能够把我和妈妈看的那么重要，但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难过的就是父母明目张胆的厚此薄彼，她前半生，受尽宠爱，你如今让她一朝梦醒，她怎么承受的住呢？”
程箬知道不应该去替这对目的不纯的母女说任何一句话，这都是东郭先生的行为，可是江佩珊也还太小，比唐锦黎还小，比唐锦黎更加稚嫩的生命。
她怜惜所有稚嫩又美丽的生命，就像在哀叹自己太过匆匆的生命一样。
“这是惩罚，如果他们母女乖的话，我会让他们接下来的半生依旧安稳无忧，但是我不喜欢所有带有计较的温情脉脉，我很喜欢佩珊，但她不是我自己心里的继承人，当然我也不会让她有任何一丝，想染指唐家的想法。所以我当初让他姓江，如今正好敲醒她，如果她能够明白，我会不计前嫌，如果还有奢望，那么我自然会给他们更加明确的态度。”
说着唐爸爸看着程箬“爸爸的心思，你明白吗？你是唐家的长女，我们可以给你无数次的机会，只要你肯回头一次，那么我们都是抱着欢迎的态度的。但是这些机会，都会让你明白，你背后的唐家是个巨大的责任。你没有哥哥，将来也不会有弟弟，你要尽早学会的可以不依靠任何的力量撑起我们这个大的家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