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航很平静。
很平静的看着站在她眼前的一排人,
郭英达、郭三、郭七、十一,
“很好。”她想:“唯独郭五那棒槌不在,也算齐全了。”
夏航冷笑一声,摆出平时对待这帮人渣的淡漠脸,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好下场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来给你上个坟,顺便跑路,不过既然逮着了,你看着办吧。”
郭英达常年装13,不管喜怒,脸上总是一副琢磨不透的笑意,可现在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心里的怒火大概可以直接将夏航连人带骨头烧的连渣都不剩。郭英达怎么也没想到,这小白眼狼会在他花高价买回来的风水宝地里藏私房钱——这明摆着就是恶心他。
郭英达不动声色的向她一伸手,示意她把羽绒服里的东西拿出来。
夏航也不过多纠结,非常利索的拉下上衣拉链,把盒子递给郭英达。可就在盒子一端刚刚碰到郭英达手指时,夏航手一松。
“哐当”
盒子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刺耳的声音折磨着每个人耳膜,明摆着就是挑衅,郭英达皱了皱眉。立刻,郭三这个万年狗腿几乎还没等他眉头舒展过来,凌空一脚把夏航踢翻在地。
郭三虽然瘦,可这一脚绝对有力量。夏航被他踢趴在地,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神智不清的移了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中区神经像是终于有了反应,疼痛开始从五脏六腑传进四肢百骸。
“郭九,不要给你脸不要。”郭三也不知道哪里多出来的脸皮,义愤填膺的喊道:“当初要不是英叔把你从大山里带回来,说不定你早就死在那里连骨头都找不到了,现在竟然还想着跑,你的良心呢?”
你的良心呢?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事实夏航确实笑了,她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笑话般,趴在地上,双肩抖动,大声的笑着。以至于很快笑岔了气,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不愿意停下来。
郭英达终于沉下脸,朝旁边几人冷冷的丢下一句:“让她闭嘴。”
不知是谁揪起了夏航的头发,使劲的向后一拽,迫使她抬起了头。
夏航的脸刚露出来,一个嘎巴脆地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脸上,笑声嘎然而止,掌声却生生不息。
扇耳光的人大概也觉得自己手掌已经扇的开始火辣辣的,最后以当胸一脚收场。同样的凌空一脚,加量不加价。
再一次被踢翻在地的夏航把自己弓成一只虾,继续承受四面八方送来的拳打脚踢。
她想,差不多自己今晚就要沉尸西塘河或直接暴尸这公墓旁的马路边了吧。
可,真的就这么不声不响死了吗?
以前夏航对自己如果找不到父母会迎来什么样的命运结局,大概都是一个‘随便’,可现在她竟然觉得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呢?
可惜还没有和陆医生说一句“谢谢”,还没有等到夏从煜来找他,还有以后,十六会何去何从呢?
夏航觉得自己也是个神人,面对这场毫无还击之力单方面的被围殴,她竟然还能把神识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去胡思乱想……
这时,郭英达清了清嗓子,在准备发言之前,她身上那些雨点般的拳脚终于停下来准备中场休息一下。
郭英达蹲下来,屈尊降贵的伸出两根带着手套的手指捏住厦航下巴,再次迫使她抬起脸。
这双勾人的桃花眼郭英达并不喜欢,可能是这双眼睛每次看向他时,都是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愤怒、恐惧、厌恶可以称为生动的表情,仿佛在夏航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郭英达这个人。总之,看一片垃圾都比看他这个人生动点。
郭英达手指加了一点点力,他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我养了你六年,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回报我的。嗯?就算我养条狗,不给吃不给喝,它看了我也会摇摇尾巴,因为我给了它容身之地,它懂得感恩,你呢?你就真的养不熟吗?”
夏航回视着他,带有血迹的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并没有回应他。
郭英达当作没看到,继续说道:“毕竟养了六年,你没有感情,可我总归还是有感情的,这两年也不知道你怎么长的,出落的人模人样,总有那么几个看中你的人要我卖了你,让你出去挣大钱。可英叔我什么时候同意过…我舍不得把你往哪种不干净的卖,你呢?却一点都不知好歹,我给过你多少机会,但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个小白眼狼…说话啊?”
瞧瞧,多么冠冕堂皇的一段话,夏航都听乐了。她一偏头,想脱离郭英达的钳制,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干脆就这么在他手里嗤笑道:“养了六年也养不熟的人就凭你个机会就心服口服了吗?哼,我六岁被人贩子卖进大山,那个男人同样锁了我六年,结果不还是被我一瓶敌敌畏送了命。你这么想给我机会,难道你也想我喂你一瓶敌敌畏吗?呵…呵…也好,这样你就可以躺进你那高价买来的风水宝地了。”
但凡夏航张嘴,肯定没好听的。
郭英达脸色变得很难看,再深的伪装,也每次都会被夏航三言两语弄的七窍生烟。他甩开了夏航那张嘲讽的脸,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看了她一会,知道这小狼崽子是真的喂不熟,才向身后的人丢下一句:“解决掉。”
郭三不知从哪又找来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又该上场了,他一甩木棍,咬了咬牙,仿佛要把吃奶劲都一并使上似的朝她头顶劈下来。
夏航只来得及感受到眼前一黑,整个人立刻萎顿在地,不动了。
郭三:……
脑袋这么不禁敲。
他试探性的伸出食指在夏航鼻息间探了探,然后扭头看了郭英达一眼,摇了摇头。
郭英达抬手看了一眼时间:10:00。
他深深了叹了口气,很惋惜自己少了一个经济来源:“就丢这儿吧。”
车祸现场终于清理干净,救护车呼啦啦的把几个半死不活的人拉走,道路终于得以通畅。
夏从煜看了一眼手机,电量不足10%。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人:陆航。
夏从煜:喂。
习惯性的陆航没有喊出来,他想或许是夏航打来的。
“是我。”陆航的声音传了过来:“刚刚十六给我打电话,他说夏航对她特别嘱咐,让你今晚无论如何要去凤城墓园上次你把她丢下的地方找她,不然她很可能会有危险。”
“凤城墓园?”
“对。”陆航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今天中午夏航跟我说,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抱走,她一直再等她的父母找她,可这么多年都没有等到,她觉得她的父母不要她了,她可能有点无法释怀…还有,她今天把病房里的东西全都收拾了,看起来是想走,十六说她在墓地里藏了钱,想让你带他们离开凤城……”
陆航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忙音。
挂了?他想。
陆澜问:“什么情况?”
陆航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挂了。你带小宝先回去吧,还有十六,在楼下超市,你一起接走,我去凤城墓园看一看。”
夏从煜握着因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的手机一阵愣神,他听得没错,陆航说的很清楚,夏航很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抱走,也一直等父母找她,因为一直等不到而觉得父母已经放弃了她……
她……
夏从煜无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慌,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呼啸而出。
他想,不管夏航说的是真是假,现在一定要去墓园,想见她,想听她亲口说:“她到底是谁?”
汽车在收费口被迫停下,夏从煜扔了五张红票给收费员:“别找了,我女儿现在很危险,赶紧。”
美女收费员微笑还没来得及挂出来就被砸了一脸人民币,刚想控制情绪请对方尊重一下自己的职业就被“女儿很危险”五个字糊一脸,当即凭空想象出了“凶徒挟持无辜人质”的戏码,二话不说,把闸伸了上来。
夏从煜又是一个呼啸,收费员默默的说了一声“加油!保佑!”
夜间的温度越来越低,寒风萧瑟的冬天连孤魂野鬼也懒的出来瞎串。
夏航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马路边,死没死透暂且不好说。
10:40
夏从煜和陆航的车几乎同一时间在凤城公墓口相遇。
陆航放下车窗冲同样放下车窗的夏从煜喊道:“人呢?上次你在哪放她下来的?”
“我记得就在这……那个是夏航吗?”夏从煜把近光换成远光,灯光所照的地方,正好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糊人影。
没有那个闲人半夜没事趴在公墓路边装尸体,陆航胸口一紧,猜想八成就是了,连忙跳下车跑过去。
11:20
夏从煜的车和走到一半的救护车相遇,车子“呼啦啦”的又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拉近了抢救室。
三个小时的抢救,抢救室的门第一次打开,下了第一张病危通知单。
“什么情况?”陆航不敢置信。
“头骨碎裂导致颅内出血,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总之,我们会尽全力的。”抢救大夫是脑科专家,半夜十万火急被电话从被窝里催来,连续三个小时的抢救已经很疲惫。他看了看陆航:“家属……签字吧。”
陆航抬头看着拿过病危通知单的夏从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夏从煜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张薄薄的A4纸,夏从煜拿在手里觉得它太过沉重,自己竟然有点拿不动。他原本想等到出差回来就问问夏航到底是谁?父母是谁?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有坏人在伤害她?如果她不愿意坦白,那他可以去查,也可以偷偷拿着她的样本去检验。可……为什么,为什么好像一切都晚了一点。
夏航、夏涵……
夏从煜几乎用了毕生的力气才把这种通知单签了下去。现在,不管夏航到底是谁,至少现在他已经默认这个孩子就是夏涵了。
15:10
抢救室的大门“哐”的一声又合上了。
夏从煜把身体靠在墙壁上,长时间的长途跋涉和心理冲击,让他眼窝深陷,脸色及其难看,梳的整齐的头发也全都塌了下来,面前的几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一边的眼角。因为着急夏航的情况,大衣也没来得及穿就丢在了车里,黑色毛衣皱巴巴的套在身上。
自陆航认识夏从煜以来,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每一次见他,他都穿着讲究的像是随时要去参加酒会。现在这个样子,真的算得上是形容狼狈。
陆航把手伸到夏从煜面前,手心里躺着几根黑色短发。
夏从煜抬起头,那一瞬间他眼里装满了茫然。
“夏航的头发。”陆航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无论如何夏航她需要亲人。”
夏从煜茫然的眼神终于有了点焦距,他把目光从陆航脸上有移到他手心里,定定的看了半分钟才把哪几根头发小心翼翼的捏起来。
“好,谢谢。”夏从煜咳了两声,把刚刚一出声就嘶哑的嗓音清了清:“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吧。”
陆航摇了摇头:“不打紧,再等等吧,毕竟我也比较关心她。”
夏从煜没有再说什么,坐回一旁的椅子上,两人又继续沉默的等待着。
6:00
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大夫憔悴的脸又伸了出来。
“怎么样了,医生。”夏从煜几乎从椅子上直接蹦到了大夫跟前,险些一个踉跄。
大夫:“……抢救过来了,不过危险期还没有过去,72小时之内能醒过来就没事了。你们也别杵在这儿了,病人需要转移重症监护,也没你们什么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夏航抢救成功,却还是让人把心吊在嗓子口不敢放下去。
8:00
夏航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守了一夜的陆航在值班室睡了一个囫囵觉后去往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换上白大褂开始上班。
他想,一夜不睡,可真吃不消啊?等到夏航醒来一定要好好提醒她,女孩子是不可以一个人随便乱跑的。还有,如果夏从煜鉴定下来和夏航没关系,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当今社会,淡漠大于怜悯,你在新闻里看到那些不法人员光天化日之下抢走一个个无辜弱小的孩子,你可以愤怒,也可以敲键盘请求全网搜索出来人肉他们。可是当你在下班回家或赶往约会的路上,看到那些身似残疾跪在马路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你的孩子们的时候,你往往想的是,这些孩子肯定有人控制,自己没必要浪费同情,再者这个月的房贷还没有还,工资还没有涨,还是不要管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每个人都自顾不暇的活着,愤愤不平只是一时的冲动,过后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些故事里的悲剧人物,更多只是被人评头论足一番便觉得大概意思到了,很快就会被淡忘。
活在烂泥中的人仍然还是烂泥中。
而且,夏航不识字,没有知识,从小就活在一个不健康的环境中,她没有能力,唯一能养活自己的本事就属“囊中取他人物”。可这并不是光彩的事情,如果,以后还是没人管她,那她能否适应这个社会?是否依然还是重操旧业?不光不彩的继续跌入万丈深渊。
是否又是一个恶循环。
陆航伤脑筋的捏了捏眉心,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替别人担心未来。
陆澜也是一夜未眠,夏从煜的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她料想应该关机了。陆航的手机也是一直无人接听,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立刻把小宝和十六从深睡中拍起来,一个送进幼儿园,另一个被自己带进来医院。
医院那么大,陆澜也不知道头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干脆一头冲进了陆航诊室,充当新一天的第一位“病人”。
陆航吓了一跳:“……你干嘛来了?”
陆澜担忧了一晚上,一大早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来干吗?你们一个个大晚上往人家坟地里跑,然后一个电话关机,一个干脆不接,我还以为这是被哪个女鬼看上了,寻摸着再没消息是不是该请个高人来捉妖捉鬼。”
“我手机就没响过。”陆航莫名其妙的在兜里掏了一个来回,像是想到了什么:“哦,可能落车里了,也没太注意了。”
陆澜嗤了一声:“老夏呢?”
陆航:“我上班前还在重症监护室守着,这会儿要是不在的话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昨夜把夏涵的头发给了他,大概是……鉴定去了吧,毕竟现在鉴定机构效率很快,六个小时就可以出结果了,他现在不正却一个结果吗!”
陆澜敏锐的抓住一个重点:“谁在重症监护室?夏航?怎么回事?”
陆航点点头,目光从陆澜脸上移到一边的十六身上有转了回来:“怎么回事要等她醒了才知道,我们找到她时就已经昏迷不醒了。抢救了一夜,算是抢救回来了,不过……七十二小时内都属于危险期,醒不来的话还是很难办的。”
陆航把下巴搁在桌上,有气无力的说:“十六这俩天你先照顾着吧,有什么事我再给你打电话,赶紧走吧,别在这儿占用病人就诊的时间。”
“德行。”陆澜在他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你也一夜没睡?坚持不了就找同事换个班。我先去看看夏航。”
陆航异常困难的把头支楞到脖子上,摆摆手请求这位奶奶赶紧走。
陆澜透过监护室的玻璃看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夏航,这丫头前两天还对她一副警惕满满的样子,现在却闭着眼安静的躺在那里,那些冰冷的仪器套在她身上,让人觉得生命真的异常脆弱,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呜呼哀哉。
陆澜想,如果那天夏航没有遇到夏从煜,那她以后的命运会如何?是否和身后的小崽子一样,被动的被这座城市埋伏的罪恶支配着,成为无辜的人,也成为可恨的人。这个世界太复杂,她们又太小,贫乏的知识和眼界根本不足以她们可以保护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成为这座城市的孤魂野鬼。
陆澜叹了一口气,若夏航真是老夏的孩子,那自己该用什么样子去与她相处。
陆澜不是没存过私心,在她心里,那个只存在听说里的孩子是不可能在找的回来了,可谁也没想过,有一天,她就这么出其不备的出现,带着一身惨不忍睹的过往,像一根刺,刺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本来属于她的一切,可现在,就算把所有她失去的东西一股脑的全给他,也不见的她就能接受陆澜,甚至接受夏从煜。
这样的孩子,看似坚韧,骨头却硬的要死,对别人的情绪变化却极其敏感脆弱,有些东西宁可不要,丢弃了,也不会接受。
这时,站在陆澜身后的十六突然发声:“阿姨,我能不能不跟你回去,我想在这里等…夏航姐姐醒过来。”
陆澜回过头来看他,顿时有些头疼,但还是捏着嗓子眼,好声好气的说:“十六听话,你在这儿,夏航也不能马上醒过来。而且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肯定不安全,万一你也遇到了那个欺负夏航的坏人,那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我们怎么向她交代呢?现在,你跟阿姨回去,晚上跟小宝一起玩。阿姨向你保证,等到夏航一醒来就把你送过来好吗?”
十六低着头不吭声,他不想去陆澜家,虽然她家又大又干净,还有很多玩具,但往往小孩子对自己的玩具都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哪怕有些玩具他们长期不碰,丢在角落里也是不允许别人染指的。十六第一次进那么干净的房子,站在玄关处甚至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弄脏了这房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更别提玩具,哪怕他眼睛里带着渴望,心里也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乱碰。十六看着小宝躺在陆澜的怀里撒娇,眼里除了羡慕就是失落。这种浓浓的失落感让他宁可呆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医院里,呆在夏航的身边,也不想看着别人欢声笑语。
陆澜轻轻了拍了拍十六的头,轻声道:“没关系的,如果以后那也是夏航的家呢,你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不想过去,那你的夏航姐姐不是很失望。”
十六倏的抬起头看她,好像不明白陆澜说的是什么——什么叫‘以后也是夏航的家’,意思是以后夏航姐姐也会住在那么干净漂亮的大房子里?
最终,十六小朋友还是被陆澜连骗带哄请出了医院。
陆澜想,如果要和几个天真可爱的小崽子短暂相处,或许感觉还是不错的。可是长期下来,那可真是要了亲命。若以后家里真的多了夏航十六,还有小宝和肚子里的,那可真是“热闹”的她现在就有点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