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沿着时间匆匆而过，但你的存在，有特别的价值。”——罗靖
特里克斯篇->第27章-别墅长谈
“怎么样，这里的环境还可以适应吧？”罗靖说。
特城到长尔来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如果不是凌然通过潇菏系统联系罗靖来接，单凭脚力怕是要再耗费一周。
这一次凌然直接进入了长尔来的主城区，主城区和外围之间有一道隔墙，出入也多了检查的流程。和外围相比，主城区内店家和过往行人少了很多，因此空闲的地域也大了不少。
罗靖为凌然安排的是一栋有前庭和后花园的二层别墅。这栋别墅是明珠的研发者公寓，在明珠提供的服务下，居住者完全无需操心生活事物，这让初来乍到的凌然受宠若惊。
“可以说是非常、非常、超出预期了！”凌然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抚摸着各种不知名的设备，由衷地赞叹道。他最钟爱的还是房屋的那套智能管理系统，与它交流就和与潇菏一样没有什么隔阂，仿佛机器背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们能提供的也就只有如此了，唯一无法满足的，就是这里没有你们乡村的热闹。”罗靖跟在凌然身后作解说员：“长尔来还没有成立以前，这里只有明珠和紫溪两个小团体，随着我们的技术增长，有很多人与我们产生商业往来，也吸引了更多在技术上志同道合的人，于是人们逐渐聚集形成城市。为了防止外来人员的增多对我们造成影响，明珠和紫溪建立起一道内墙和一道外墙，我们提供外墙以外的防卫，同时也限制人员在内墙的出入。所以这里的人才如此之少。”
别墅一楼是客厅和厨卫，凌然沿着楼梯登上二楼，二楼提供了两个大卧室，窗户正对着别墅前后。
罗靖在一旁继续说：“在这里居住，安全也不是问题。”罗靖指着房间角落的一个发出微弱黄光的小亮点说：“那个光点是这栋别墅的监控节点之一，节点遍布在整个公寓，因此程序可以对屋内发生的一切进行建模和评判——你尽管放心，这评判是本地计算的，不会泄露你的隐私。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比如火灾啦、入侵啦这些事，而你又在这间屋子里的话，程序会和潇菏系统联动，采用最佳的策略保护你。”
“和潇菏联动？”凌然有些惊讶：“难不成这屋子里的系统...”
“没错，也是我主导设计的。”逻辑微笑着说。
凌然对罗靖佩服的五体投地，能让死气沉沉的物体变得可以说话与人交流，又能为人所用、于人有益，这种技术和意识凌然闻所未闻，他看待罗靖的目光也逐渐热切起来。
凌然说：“真是太棒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像你一样的工程师。”
“来到这里，凭你的特殊能力，超越我也不是不可能。”罗靖说：“从你来长尔来到现在所看到的这些，不曾有人想到过，但是这里的科技却做到了。技术不是发展的瓶颈，想象力才是。”
凌然从罗靖的话中得到了莫名的鼓舞，便也不再隐藏，将自己在路上和潇菏所讲的想法和盘托出。
罗靖表现的很兴奋，他早就想在实验室养养宠物缓解一下工作上的压力，但是苦于没有正经的途径，凌然的这一想法让他的幻想变为可能。
“动物改造啊，这个点子我们并非没有进行过尝试，但是困难相当大。坐吧，我先给你分析一下。”罗靖拉了张椅子示意凌然坐下：“首先就是，动物和人不一样，它们的思维太过简单，将程序代替原有思维移植到躯体有可能需要自主意识的配合，比如你当初和潇菏建立联系的时候，是你主动发起的连接。这是由于人脑本身有对外的被动防护机制，能够阻挡绝大部分来自外界的探查——至少我们没有成功过，所以当你想改造动物的时候，可能首先需要获得其信任，让它能够听你的指令，而后再诱导它主动建立连接并放弃自主意识。另外的问题出在技术上，不如你先猜一猜，为什么我会邀请你来这里做研究？”
凌然想了想，除了自己能听见琼石中的声音之外，好像也没有其它的可能性了，便试探着问道：“是因为明珠科技对我的‘超能力’有所好奇？”
“嗯...其实严格来说是我个人比较好奇。毕竟你我见面的时候也没有时间去请示明珠。”罗靖纠正道：“不过你的能力只是一种契机，真正的原因在于我们的技术发展遇到了阻碍。明珠、紫溪和长尔来的发展是一段非常长的故事了，长尔来初期，并不只有我们两家。当人们开始思考世界的运转方式时，科学就诞生了。不过人的思维总是有限的，它不能理解的东西太多，甚至于连对自身的了解也非常有限，当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仅靠人们自己的智慧很难再挖掘到什么东西。不过新的发现总是有的，比如潇菏所使用的特洛玉和琼石，它们的原理我们完全不能理解，却可以很轻易地将其特性复现出来。基于应用的研究使明珠和紫溪得到了比其他团体更多的发展，也奠定了我们在长尔来的地位。”
罗靖稍微顿了顿，也许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对凌然说：“然而我们发现，这些石头特性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东西，虽然我不能将它准确地描述出来，不过我有一种感觉，它们的背后隐藏着关乎世界本身的谜题。比如意识交流，已经有人研究过相当长的时间却毫无进展，其难点在于：人脑电波看起来是那么没有规律，想要定量分析都是难题，更不要说从其中获取信息了。不过借助特洛玉，却可以轻易的将人脑信号中与意识相关的部分提取出来，它是如何做到滤波的？没有人知道。”
凌然听了个大概：“这是明珠和紫溪遇到的问题，和我的能力有什么关系呢？”
一说到技术，罗靖就很兴奋，差点忘了面前的人还只是个刚刚来到此地的新人。罗靖引导他：“当遇到困难的时候，人们会不经意间想到：啊，要是谁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该多好啊！这个时候，人就会有渴望交流的冲动，通过交流，文明得以传承、历史得以记录。那么为什么科学的发展却并非一帆风顺呢？原因在于，人们始终是单方面探索它。如果人们能够与世界进行交流——假如它有意识的话，那理解它的运作也就不那么难了，不是吗？”
凌然有点难以置信：“我，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能听见石头中的声音，这是一种和世界‘交谈’的体现？”
“我个人确实是这样认为的。琼石本身可以作为存储器，假如自然界的琼石存储的内容是世界的记忆，那你无疑已经听到了来自世界的信息。单从流程来说，我们已经完成了半个环路。”
“等一下，等一下，太快了。”凌然手扶着额，罗靖三句两句就把自己圈到了项目中，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凌然闭目稍加思索：“其实说到底，我们认识也并不很久，你这么实打实的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有一天跳槽到紫溪？”
罗靖似乎对凌然的问题早有准备：“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不过我并不担心。因为如果我告诉你，先前攻击特里克斯的就是紫溪，我想无论紫溪给你多大的好处，你都不会愿意去的。”
凌然很吃惊：“紫溪真的攻击过特里克斯？可是我去城市里看过，那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啊。没有你描述的遍地狼藉，我哥哥也没说什么攻击的事情。”
“我以为你会更惊讶一些呢。”罗靖有点失望，他预想中凌然应该激动地跳起来才对：“不过也是，毕竟你没有目睹汀洛的攻击力，当时半个城市被夷为平地，整个天空都被烟尘笼罩，你不会愿意看到的。这事情放在其它城市那就是灾难，不过特里克斯却非常特别，它有我们不知道的能力，我们称其为‘恢复机制’，简单解释的话就是：一旦城市遭到攻击，恢复机制可以确保它回到原来的状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哥哥无法记得攻击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罗靖看了看凌然的表情，现在他的表情终于符合自己的预期了。“明珠知道这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为了探查详情，我们先后拟定了多套方案，又派出了多批侦查者，然而管理中心的防护还是太过严密，所以我们至今没有头绪；紫溪比我们更加激进，他们通过攻击的方式迫使特里克斯的机制工作，从而获取想要的信息。”
乍一看明珠比紫溪要友好的多，如果说紫溪是崇尚武力的黑道，那明珠就是高举科学的白道。但是凌然清楚，长尔来的稳定是一黑一白换不来的，这其中必定有灰色。想到这里凌然已经大致清楚了明珠的套路，但是罗靖是善意还是恶意，他无法看透：“所以获取到信息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你应该知道，我的家就在特里克斯旁边，我不愿看到自己的家被毁于一旦。”
罗靖说：“这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如果说战争可以存有正义的光辉，那为了研究而随意发泄的暴力则过于丑陋。我一直以来的研究都重在防护，潇菏也好，这间屋子的监控也好，又或者是之前我想向特里克斯提供的菖蒲防护系统。我在极力对抗紫溪科技对世界上任何地方造成的破坏，但是，”罗靖长叹一口气：“唉，防护的能力在肆意的破坏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凌然陷入了沉默，如果自己的能力让明珠的科技有所突破，使其在对抗紫溪造成的破坏一事上更加游刃有余，这也是变相的为自己的家提供了保护。罗靖好像是在做一场交易，而现在他已经拿出了让凌然难以拒绝的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