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的北城楼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原先北城楼所在地界,本是蜀地边塞重关,用以防御西凉军过天桥挥剑南下。
后来蜀地越来越强大,对这座边关投入的资源建设也越来越多,以致于这座边关依托着原来的设施,逐渐发展成为一方雄城。
但后来发生些只有大人物能够知晓的隐秘事情,忽然之间,孤城就从蜀地脱离了出来,然后城如其称,真的成了一座孤城。
要说的是,从年份上算,北城楼是孤城最老的一批建筑了,厚重的城墙上早已长满了青苔,刀痕、剑痕、枪痕、箭痕等等无数的痕迹,以及风吹霜打、日晒雨淋在其上面碰撞、交织,然后缠绕一起,最终雕刻了一幅巨大的鲜活而又沧桑的画。
可以表述为,北城楼的城墙上,是整个孤城至今的发展历程与历史!
北城楼,是孤城一道不同的风景!
在孤城真正发展成孤城之前,北城楼与它隔岸相对的玉门关一样,是一座雄关,唤作一万关,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除了老一辈生活于此的人,现如今的孤城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是少之又少。
就像孤城如烟一般的崛起在神陆之上,一万关这个名字也曾如烟般在这片黄沙地上存在过。
如那照耀千古的太阳终会落下一般,每一个曾辉煌天下的名字终究会归于尘埃,余留下那么三两个传说或是见证人。
关于北城楼,或者说关于一万关,一直都流传这样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是每个进入孤城的人都听说过的故事:
一直以来,世人对于孤城的疑问就很多,首当其冲的一个问题就是,西凉军到底有没有出兵南下,挥师孤城过?
答案是,然也!
在西凉国尚且统一,孤城尚叫做一万关时,西凉与蜀地的战争就像火星一般绵延不绝。
蜀地被称作天府之国,哪怕仅仅是蜀地北方的川北平原,对于生活在西北方饱受戈壁荒漠磨砺的西凉汉子来说,也是一块肥的流油的土地。
于是为了那块属于神陆人的土地的所有权,西凉与蜀地大打出手、互不相让,无数的蜀地将士北上一万关,无数的西凉将士南下玉门关。
战争像一颗炸弹,轰然在两座雄关爆发。
但碍于一万关的西侧是死地西漠,东侧是天险万仞山,西凉军善战,所以战场只能是一万关前,也只能是一万关前。
这场战争持续了许久的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蜀地将一万关建设成宏伟的孤城,西凉国因常年征伐陷入内乱。
在西凉征南军军方了解到内乱爆发的消息时,他们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在内乱彻底爆发开来之前,倾征南军全军之兵力,背水一战破孤城。
城若破,孤城之后再无险阻,凭借西凉军冠绝天下的骑射术,便可一马平川,直取益州城,则内乱可熄,西凉称帝。
城若不破,则征南军军全军血洒此地,黄沙埋骨,用当时三军统帅的话来说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压上西凉国国运的战争,是西凉征南军最后的死亡冲锋,可想而知当时西凉征南军高层的毅然决然,那是一场惊天豪赌!
胜,则称霸天下!
败,则举国乱世!
这场战争的结果毫无疑问是蜀地赢了,换来的结果是孤城独立,蜀地再无北方雄关;西凉一蹶不振,至今才被妖如玉再次统一!
关于战争的惨烈程度不需要用任何词汇去描绘,任何视死如归的战争都是可想而知的!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但要说的是,那千古绝唱的死亡冲锋,西凉国并不是败给了蜀地,而是败给了一个人!
面对西凉军突如其来的冲锋,蜀地在一万关的守军并没有做任何准备,西凉内乱的消息早已传遍军中,守军问讯皆是喜极而泣,坐等西凉退军。
遮天蔽日的烟尘忽然而至,安静的大地震颤不已,守军这才发现,西凉并没有退军,而是选择了孤注一掷。
一万关守军仓皇的穿上盔甲,拿起武器守城,但为时已晚,前方的防线就像纸糊的窗子一般,在西凉铁骑的冲锋下顷刻间被碾为尘埃。
一万关的守军仓促备战,依靠着城墙的优势,他们暂且挡住了西凉军的第一波冲锋。
奈何西凉军不只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也有充分的准备,一波又一波的冲锋接连而至,后来的将士踏着前人的尸体前进,鲜血染红大地,流进长河,长河染血,北城楼的城墙越来越低。
标志着蜀地骄傲的一万关门匾摇摇欲坠,西凉军曾可望不可即的北城门残破不堪,胜利于西凉来说,已经是初升之阳。
连续三十三波冲锋,一万关守军所有的守城装备终是被消磨殆尽,守军也是十死八九,只剩下些老弱病残苟延残喘。
西凉征南军的将领满是血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胜利即将到来。
他们声嘶力竭的挥剑,铁血意识号召活着的将士发动最后的冲锋,冲进北城楼,新世界将在那扇残破不堪的门背后展开!
剩下的数万西凉军闻言,热血再当头,如潮流般涌向北城门。
他们如饥似渴的想要冲破那扇门,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一个新世界!
然后他们冲到了那扇门前。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人,一把剑。
再然后他们的表情凝固。
他们震惊!
他们恐惧!
他们死亡!
巨大的悲伤与欣喜的落差还没完全适应,他们又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欣喜与悲伤的落差之中。
那一人一剑,犹如神魔再世,立于北城门前,数万的西凉军去多少,便死多少!
那一人一剑,守在北城门前,便没有一个西凉军士兵的能够走进北城门!
一开始西凉军是惊骇,但并没有畏惧,一个人能有多强呢?我们有数万。
跟着一个西凉军士兵死了!
接着十个西凉军士兵死了!
再是一百个!
一千个!
一万个!
西凉军的征南大将军被震撼了,他发现了一个他早就该该发现的事实。
那一人一剑从出来开始,就在向他诠释一个道理,而且那个道理真的很简单,因为那个道理他还在西凉都城便可知道。
一万关!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征南大将军苦笑,现在怎么办?
他不知道,但是很想知道。
他杵在原地,努力去想,拼尽全力的去想。
后来他想明白了,但身边也空无一人了。
“可否留下姓名?”
征南大将军问道。
“北城楼,守门人!”
来人回答道。
一颗人头落在成堆的尸体上。
一场战争就此结束。
一个称号就此名震天下。
那场战争后,北城楼很久没有刮过风沙。
西凉征南军离新世界只有一步之遥,但那一步,中间隔了一个北城楼的守门人,化作天涯。
打赢了这场战争的蜀地并没有获得多少利益,反而在不久后目睹孤城独立出去不敢言语。
当然蜀地人也并没有关心孤城为何独立出去,因为相比之下,北城楼的守门人,这个称呼更让蜀地百姓敬畏。
孤城独立出去了,但北城楼的守门人却传承了下来,孤城一直有个隐形的守护者,那就是北城楼的守门人!
易小灯,便是当代北城楼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