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余一杯之后,太古没有急着回到易小灯的家中。
在向余一杯略微透露了一下自己对孤城……的街道不太熟悉后,那小伙计竟然不知从何处给他拿了一份孤城的地图来,让他很是欢喜。
太古摊着地图走出小酒楼,带着满身酒香味,令得街上不少人咂舌回头,看着他头顶上的小酒楼门牌,纷纷好奇不已。
在小酒楼掌柜的一眼横扫之后,众人方才压下眼中惊色,心中好奇却是愈发浓郁起来。
太古全然没能注意到身后之事,他的目光落在那份地图上,便落在了那份地图上。
“原来孤城街道,真的是横七竖八啊!”
目光从地图上缓缓扫过,那些街道纵横眼前,如同文字的一笔一画,清晰可见,那一直为难它的问题瞬间明了起来。
一笔一画勾勒间,太古终于看到了孤城。
孤城方正,标标准准的矩形大城,其中街道也生的方正,整整齐齐的铺在城中,共有横七街竖八街十五条街道,纵横其间,交错连环。
这十五条街是哪十五条街?
横之有七,从北至南,分别是乞街、酒街、肉街、寻欢街、学堂街、暗街、钱财街。
竖之有八,从东至西,分别是琴棋街、花鸟街、茶街、民生街、布街、食街、宿街、车马街。
孤城坐正西,横七竖八十五街,说的便是这十五条街道。
十五条街十五个名字,名字不同,方正不一,交错有条,勾勒其间,再加上人来人往,烟火袅袅,便有了孤城繁华。
唯一一处令太古不太明白的是,横之七街居然是分开的。
前文有言,民生街自北向南,贯穿南北,隔断东西,因此横之七街不得不被隔断,想要穿行,必须绕行南北城楼,所行甚远,令人费解。
难不成飞过去?太古看着地图上民生街那一行空白摇了摇头,在易小灯家这几天他经常抬头看天,却没看到过半个人影。
想了想后便不再想,毕竟回去最重要,民生街上空飞人的景象还是留待回去后再细细观看来的直接。
太古手指在地图上的一个点上,这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他很确信自己就在这里,没有差错。
这份地图很详细,标明孤城十五街的同时还标明其他不少地点,小酒楼就是其中之一。
“横七竖八,”
太古收起地图,抬步欲走之际,余一杯的声音忽然自他身旁响起。
“是啊,挺简单的。”
太古虽然错愕,但还是很平静的回了一句。
按理说余一杯都跟他喝完了酒也送了地图了,没必要出来啊?
太古单纯的认为余一杯是怕他看不懂地图才出来的,故而如是说道。
“我觉得你这人有一个习惯不好!”
余一杯何等人物,一句话便听懂太古意思,没有忙着解释,摇头说道。
“嗯?”
太古一头雾水,会错意?
“听故事也好,听人说话也好,总是喜欢打断人家。”
余一杯在他耳旁说道,气流从他脖子上流过,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请开始你的演讲!”
太古抖了抖身子,退后一步离了余一杯些距离说道,真是难得他一天都心情不错。
“孤城有句俗语,横七竖八,耗子居多。”
余一杯摆手说道,对于刚刚的鸡皮疙瘩表示无奈。
“我来这也有些时日了,怎么不曾听易小灯说过?”
太古挑了挑眉,了解一座城市、一方水土的风土人情,往往要从当地俗语谚语上入手,很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孤城的俗语,当然也与易小灯不关心他想不想知道有关。
余一杯解释道:“孤城的俗语,大多是流传在修行者之间的。”
太古随口道:“所以你是修行者咯!”
“流传于修行者之间的俗语,当然只有修行者才说得出来。”
余一杯看了太古一眼,别有深意。
太古点了点头,抱拳再次告辞,一步点下,隐没在人海之中。
风拂面而开,吹起余一杯的头发,他的面色忽然就变得冷峻起来,目光落在人海之中的某道背影上,小酒楼掌柜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旁。
“这件事还是别插手了,落氏弟子可不是那些个耗子,你的身份也不只有孤城的这一个。”
周遭风声如故,空中却翻涌出来些许东西,像是天地之力。
余一杯冷哼了一声,也不理身旁的掌柜的,迈开步子走进小酒楼,喝下了那杯他说要余一杯的女儿红。
酒水落肚,风声袭来,人群中的人影渐行渐远……
……
……
何桑梓府上,白云渐淡,天光徘徊,一派悠闲之景。
易小灯捧着一杯绿茶,白起蒸腾,坐在青石台阶上,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桑梓在一旁懒散的撑着地,摇了摇酒葫芦,面带微醺之意,多有快哉!
“他去小酒楼了?”
白气触到易小灯的鼻子,他突然出声问道。
“哦,一杯应该见到他了!”
何桑梓点了点头,举起酒葫芦又来上一口。
“那我去了。”
易小灯起身说道,将白气袅袅的青花瓷茶杯放在桌子上,他并没有动那杯茶。
“起先我请一杯动手时答应了他一壶朝歌城来的女儿红,后来因为耗子没杀完的缘故他没有来取酒,要不……”
何桑梓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道。
“不用了!”
何桑梓话还没说完,易小灯立马打断了他,开口道:“就当是我和他两个人事,生在天地间,我等人物莫过棋子,弃车保帅没错,况且也不见得车就会死。”
何桑梓沉默下来,负手而立,将酒葫芦放到了身后,发丝耷拉在他肩上,格外斑驳,很长一段时间后方才浑浊着眼睛道:“很抱歉,我也在棋局之中,且不是车也不是帅!”
“他现在在哪?”
易小灯没有接何桑梓的话,他问的是太古,他境界太低,感应不到太古到了哪条街。
“快要到暗街了,应该是想从南城楼回民生街!”
何桑梓抬起浑浊的眸子望向西南方向,看到了那道身法轻快的人影,浑浊的眸子猛然发出精光来,这也……太快了……吧!
“那我去了!”
易小灯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等下!”
何桑梓看着他抬步,忽得出口叫住了他,可能是因为激动的缘故,脚步不由得往前移了半步,还探出了半个身子。
“老何,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易小灯背对着他说道,后者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很少来我府上的,”
何桑梓话风突改的说道:“上次来了之后我有五年没见到你。”
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
“也就一次啊!”
易小灯语气依旧轻快,老何说的都是屁话,他府上他来的还少?前几天不还来过?
但那些都是汇报工作啊!易小灯在心中感叹。
他很少来何桑梓府上闲坐的……
“这次去哪?去多久?”
何桑梓没能忍住,微风中颤抖不已的不再像是那个风云天下的孤城城主,而是像在摇摆池中的一根秋时芦苇,或者老人……
“我觉得太古应该很想住在民生街的!”
易小灯边走边轻快的说忘了背剑,还要回一趟民生街。
“我走了!”
少了一个字,易小灯真的走了。
单薄的身子和孤独的背影落在何桑梓眼里,令后者眸中进了风沙,良久无语……
星落啊星落,怎么就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