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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中平五年(二十八)

此时我和那张鲁一样犹自没能醒过点来,眼睁睁看着场上形势风云变幻,原本支持张鲁和反对张修的人都站在了我们这边,刚刚似乎要打得头破血流的西川十四猛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全部齐心协力地盯着从鬼门中出来的八部鬼将。

黄海棠纵身来到张鲁身前,吓得他连退几步,咬牙切齿地冲黄海棠质问道:“你明明答应了黄老夫人助我除去张修,怎地到这个时候突然反悔了,还有没有江湖信用?”

张修在那高台上喘息的匀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语气通顺,他见张鲁百思不得其解就去替黄海棠答道:“刘太常要入主益州,最大的阻碍就是你们天师道。我五斗米教久居汉中,百姓安居乐业,人民风调雨顺,对于谁来做这西川之主只有帮助没有危害。而你们天师道近年来暗中培养私人武装,非但不延续前代天师的教条,反而不断染指中原战事,这些事情你以为刘太常不知道吗?而且你想用取而代之的方法代替刘太常,既然黄姑娘知道了此事,刘府上下怎么还会让天下四绝来协助你呢?”

张鲁怒极,根本不管张修在说什么,反问道:“所以这些是你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吗?”说着他手指五方星官说道:“你这些徒弟一个都没有死,从一开始的行动就是个圈套是吗?那日在腰竹岭甘宁截杀刘府众人,也是你提前安排的吗?”

张秀歉然道:“为了大事不得已才牺牲那几个下人。但是青城鬼母掌握着阴阳界往返的秘术,若不能将你母子一举歼灭,不知何时又会在暗中借助阴间鬼兵生事作乱,到时后患无穷,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虽然不算光彩,但为了西川百姓的安宁也只能委曲求全。”

张鲁听后面色凝重环视众人,目光从严颜、张任等人身上依次扫过,然后冷笑着说道:“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合起伙来就能战胜这统领亿万鬼兵的八部鬼帅吧?”

这时黄海棠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跟着抬手一记手刀扫向张鲁,只见一股无形刀气直奔张鲁面门而去。这一刀来的又急又快,张鲁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眼见得刀气就要把张鲁的面门一分为二时,忽然从旁伸出一只大手将刀气攥住,跟着用力一捏,那刀气便在这双大手之中捏为齑粉。

黄海棠见状吃了一惊,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那鬼帅头领刘元达。这刘元达身高接近一丈,看上去和吕布差不多高,但身形却比关二哥要壮实许多,活脱脱一座九层宝塔。刘元达身披重甲,左手提一杆乌头大刀,他们八个鬼帅矗立在那里,先前毫无反应,但黄海棠一动手后,这八鬼帅全部得到感应似的,纷纷亮出兵器,眼看就要冲着黄海棠一拥而上。

张修在高台上见此情形,转身对大殿门口的诸位英雄喊道:“荡平鬼帅,就在今日!西川百姓之福,全部依托诸位了!”说着张修带头从高台上跃下奔着张鲁而去。张修身法甚快,直接绕过八部鬼帅去拿张鲁。张鲁见他前来浑然不惧,运气于掌,与张修再次斗在一起。

黄海棠游斗在八部鬼帅之间,时而出刀时而出掌,刀气在八部鬼帅上方胡乱纷飞,形势虽然危险,但黄海棠却打得游刃有余。这是殿口的张任对身后兄弟大声喊道:“严爷,为了引出张鲁到此咱们兄弟众人做戏如此之久,处处忍气吞声,今天是该好好出一口恶气了!”严颜听后大喝一声道:“诸位兄弟,为了西川之黎民百姓,今日纵使身死这里也在所不辞!”说着当先一马从殿口冲下,直奔场上而去。西川诸位猛将紧追其后,个个也都冲了上来。张飞和简雍互视一眼,也和五方星官下场进入了战斗。

众人来助后黄海棠压力骤减,此时正全心单挑刘元达,在那里和它一对一打了起来。严颜去缠着张伯元,张任缠着赵公明,法正、黄权、吴懿、邓贤、泠苞、刘璝、贾龙七人一同缠着钟子季;甘宁、赵韪、娄发、沈弥、张松五人一起缠住史文业;张飞和简雍拖住范巨卿,五方星官合围姚公行,这时就见一个红眼巨汉手持一条硕大的狼牙棒,在那里试图偷袭他人,我知此行再不能久等,抡起青铜大刀冲下去和那红眼巨汉李公仲打在了一起。

这李公仲与其他诸将差不多高大,均是一丈有余,看上去顶天立地,它们每人均身着重甲,只是这李公仲赤膊着上身,露出满胸盘根错节的疙瘩肉,手臂约有我腰那么粗,看上去十分骇人。他提着一杆扎满倒刺的狼牙棒,见我到来猛地一棍扫来,我赶忙提起青铜大刀去抗,哪知这李公仲力大无穷,将我连人带刀夯出去两三丈远,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止住去势。

我趴在地上时就听地面被踩得咚咚作响,抬起头一看,那李公仲提着狼牙大棒大步赶来,我吓得汗毛倒立,手脚并用爬起身来,抡起大刀去砍他下盘。这八部鬼帅看上去既没语言能力也没有思考能力,似乎只是被张鲁母子召唤来的傀儡一般,但他们打起架来的时候却着实灵巧,好似那种战斗技巧和经验都是条件反射一般,根本不用思考就能迅速做出反应。我也曾和许多高手交过手,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李公仲这般身躯如此庞大反应却如此灵敏的对手,好似我的每一招都在它的下意识防守范围之内,不论我出刀还是出掌,踢腿或是擒拿,李公仲都能在防守的同时予以反击,每次次都恰好破掉我的招式,好像我们一直都在共同演练一样,而他所练的功夫,恰好是天克我的招数。

我抬眼去看其他人,他们似乎也遇到我这般的困境。黄海棠的武功那么高,和刘元达战在一起时却讨不到半点便宜。只见黄海棠双手如风,刷刷刷一连斩出十几刀,换作天底下任何一人这样近距离站在她面前,被这一通手刀打过去也都是必死无疑,而那刘元达本身就身着重甲,这十几道无形刀气自他前身而进、后背而出,只打得他浑身黑气绽放,但奇怪的是这些鬼帅好似不死之身一般,受到如此致命伤只当风吹雨打一般,浑然不介意,连脚步停都没有停下半步,轮着乌头大刀又合身赶了上来。黄海棠仗着身法游走在刘元达身边,刘元达刀法虽猛却一时三刻还伤不着她。只不过任凭黄海棠的刀气多么凌厉,都无法对刘元达造成致命的伤害。一时间黄海棠也束手无策,只能一边游走一边寻找机会。

严颜与那张伯元打在一处,恰好张伯元也是手提一杆单刀,和同是一把大刀在手的严颜打在一处。两人抡圆了臂膀你来我往,刀刃砍得咔咔作响,严颜虽然上了年纪,但陡遇强敌激发了他争强好胜之心,此时却是越战越勇,面对鬼帅张伯元丝毫不落下风。可他遇到像我一样的问题,就是无论自身招数多么精益,那鬼帅总能在第一时间予以反制,似乎人间招数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小儿科一般。严颜振奋起精神,把刀法使出十二分能耐来,因此张伯元纵使厉害一时半会儿也伤不了严颜的身子。

张任出枪去战那赵公明,只见那赵公明也提一杆金枪还来战他。张任起手就是一套百鸟朝凤枪,枪法形同百鸟诡异多变,时而如飞鹰在天,时而又如水鸟戏水,忽高忽低,忽明忽弱,连在一旁的人都看得眼花缭乱。倘若换作其他对手,在张任这般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必是手足无措身受重伤,可那赵公明与其他鬼帅一样刀枪不入,对我们造成的所有伤害视而不见,于是张任的枪法再花哨赵公明只当不见,张任虚招里带着的实招一枪又一枪刺在赵公明身上,赵公明不曾后退半步,硬顶着张任的枪头往上挤。张任无奈,眼见赵公明一枪点来,张任错开这一枪后抄起落凤枪直插赵公明下腹。这一枪实打实刺中赵公明,但那赵公明眉毛都不曾皱一皱,跟着金枪也刺到张任面门。好在张任变招极快,举臂一伸,手中枪杆弯成一条弓形,跟着内力一吐,张任借着这股反震之力躲开了赵公明夺命的一枪,犹自在一旁气喘吁吁。

那一边法正等人正在合战钟子季。那钟子季使一条大戈,像是先秦时代打仗时用的兵器,招式倒不怎么繁复,无非一推一拉,横扫轮起等等简单套路。只不过他力大无穷,又不怕任何伤害,所以法正几人纵使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不论偷袭还是明打都对钟子季造成不了实质伤害。另一旁的甘宁等人齐战史文业,和法正他们面对的情形一样,无论采取何种套路去诱惑史文业,那史文业抱着一条大斧悍然不动,再强的招式刺入他们身体也不见鲜血流出,顶多只能带出条条缕缕的黑烟,浑然不受任何伤害。

倒是那一边五方星官踩着五方星斗的位置将提着一杆黄金大棍的范巨卿围在中间,沿着方位疾走,范巨卿被阵法迷惑,不知该如何破解,只见它一棍扫上便将一方星官打翻在地。可这一棍虽狠,直将那一方星官打得脑浆迸裂,可是不按五方星官的次序击败的话只打其中一人,就算这伤害再致命,只要阵法不破,那五方星官就和这八部鬼帅一样,各个也都是不死之身。虽然五方星官战力不怎么强,但依靠阵法之妙却将范巨卿牢牢拴在里面,双方进入僵持状态。

张飞提着丈八蛇矛和简雍一同去战那姚公行。姚公行手拿双钺,简庸拿着一根类似竹竿的木枪上下去缠姚公行左手斧钺,张飞利用兵器之长,在旁牵制姚公行出招,替简雍在旁照应。以张飞之武功造诣,姚公行此时身上已中数矛,可由于不死之身的缘故,张飞和简雍一时也不能拿这姚公行怎样。那姚公行兵器被克,无法碰到张飞和简雍的身体,每一斧钺砍出都被张飞在旁用蛇矛拨到一边,眼看双方也是形成拉锯战之势。

这时李公仲又呼喝着扑来,他双目爆红,在黑夜中看起来宛如两盏火焰一样跳动着,甩头扭身之时,眼中赤红还能划出一条残留在空中的余线。我没有黄海棠那般高绝的武艺,也没有张飞和张任那般奇妙的招式,有的只是一味的蛮力和不怕死的勇气,可这李公仲比我还悍不畏死,一来它本身就是死人鬼将,二来这家伙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又何来谈什么恐惧来着。这里李公仲手中拿的狼牙棒看上去得有一百四五十斤重,每一棒落空砸在地上都可以将石砖砸出一片凹坑来,这一棒若是打在血肉之躯上,不立即砸成肉泥才怪。所以即便我口中喊着陷阵之志,但其实新底下还是害怕得很,好在大家都在疲于应付自己的对手没人来得及看我,否则非得露怯不可。

我使一招披袈裟去斩他肩膀,李公仲抬手去挡,这一刀结结实实砍在他的手腕上,我本以为想着再加点力看能不能一刀把他手腕齐齐削下来。若是如此,不知道这不死之身能不能让这断掉的手腕再长出来?可这一刀砍进三分之一处左右就再也下不去了,仿佛这李公仲的骨头是那万年磐石所制,根本伤不得分毫。而我就在这一愣之间,李公仲的狼牙棒挥着直奔我的身子砸将下来。我来不及细想,在他胸口蹬了一脚,整个人借着反震之力翻身出去落在一旁。李公仲再次放声大吼,眼中赤色变得更加鲜红,不清不楚嚎叫着再度冲了过来。

我发现不知何时我的后背已经全然湿透了,双腿也在高度紧张之下开始渐渐发软。场上众人全部陷入苦战,大家或许都是成名已久的各路英雄,但是所有人也都一次来战这些上古神鬼。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打,所有人也都没有老祖天师那般的法力与神通,只能凭着一膀子力气蛮打莽上,至于结果如何大家心里都没有底,可这事关西川的将来,若不能在这里将张鲁母子打败,那么鬼道盛行,西川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进而招来阴兵借道,出秦岭入中原,天下将永远陷入战火之中,百姓从此民不聊生。与公与私,与天下与个人,今日就算战至身死也必将完成使命。我猜场上所有人和我想法一样,就这样想着念着,我的身子再次恢复了知觉与力气,在那李公仲奔至近前,再次鼓足力气和他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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