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圣旨。”
青衍的声音倏而传进了耳朵里,苓羽不知道为何青衍要特意传音给她,让她接圣旨。
不过青衍的话很显然比这公公的话管用,苓羽下意识的接过了圣旨。等那些人都走远了,苓羽才恍然一愣。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这么听他话了?!
她有些不情不愿的走进屋子里,手里的圣旨已经被她捏的皱巴巴的。青衍看着她极其别扭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好笑。
苓羽把圣旨甩给他,“我才不要当什么国师,要当你去当!”
“这圣旨可是你自愿接的,没人逼你。如今却想反悔了?”青衍挑了挑眉,忍住笑意。
“那不是因为……”
不还是因为他让她接的吗?!
话说到一半苓羽说不下去了,心里懊悔不已,愤愤的咬了咬唇。
一声轻笑传来,青衍走到她身边,刮了刮她的鼻梁,语气暧昧,“傻瓜。这么听话。嗯?”
苓羽一惊,连忙捂着鼻子惊恐的连连后退,瞪着眼睛看着她,一幅见鬼了的表情。他……他吃错药了吧?居然调戏她?
青衍还是一幅闲散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苓羽惊的步步后退。
直到苓羽的身体抵在了门上,青衍的步子还是没有停。他的嘴角噙着一股笑意,拿着被卷成一卷的圣旨挑起她的下巴,动作轻佻,他俯下身贴近她的耳畔,语气暧昧,“苓儿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苓羽身子轻轻一颤,又惊又羞,双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从脖子一直烧到耳后根。
“青…青衍,你…你犯什么神经?”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想要把他推开,一股温热从手掌心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他的胸膛很温暖,温暖的让她忍不住想要依靠,舍不得推开。
“他不喜欢你…苓羽,他有喜欢的女子…他喜欢的人不是你。”
“他会这么对你,是因为你尚且对她有用。死了这条心吧,苓羽,他不会喜欢你的。”
“想要得到他吗?我可以帮你。”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女子的声音像一把锐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疼痛不已。她眉头紧锁,表情痛苦,
“想要得到他的爱吗?我可以帮你……”
“别说了!”苓羽终是忍不住怒吼道,猛的抬眼却对上青衍一双错愕的眼睛。不知是不是错觉,苓羽似乎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抹伤痛。
她垂眸,颓然道,“别说了,我入宫就是了。”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他,推门离去,再未回头看一眼。
如果她回头,便能看见青衍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自苓羽入宫以来不是浇花就是喝茶,或者皇帝来了,陪他聊聊天,下下棋。虽享受着国师的待遇,但苓羽总觉得自己更像是后宫的妃嫔。
自那日起,她就没再见过青衍。
“大白鹅,你说这皇帝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小白正抱着一串葡萄贪婪的吃着。
苓羽百无聊赖的躺在贵妃榻上,白了她一眼,“怎的?今日长风肯放你出来看我了?”
说到这个,小白重重一叹,扔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自然不肯我来皇宫。但是他哪儿能拦得住我啊,偷跑可是我最擅长的!”说完还不忘朝苓羽嘿嘿一笑。
苓羽无奈的闭上眼睛,朝她摆摆手,“吃完就赶紧回去啊!”
小白抱着葡萄噌的一声蹿到她的身上,“你难道不想知道战神大人最近在做什么吗?”
苓羽默了一瞬,淡淡道,“他做什么,与我无关。只要他信守承诺就好。”
小白挠了挠头,“你这样有吃有喝有睡,还有皇帝陪聊。要什么保护啊!我看八成是那皇帝看上你了,就借了国师这个幌子把你骗到宫里!”
苓羽闭着眼睛,不理她。
小白看着装睡的苓羽心里无奈,正准备离去,却听见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是皇上来看苓羽了。
但是苓羽还是一副装睡的样子,看样子并不打算起身迎接。
小白躲到一旁,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走到睡熟的苓羽塌边,替她盖好锦被,又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心底更加明确了这个皇帝看上苓羽的想法了!
她急忙从皇宫中跑了出来:战神大人不好啦!你的媳妇要被人抢走啦!
等他们都走了,苓羽才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啊,怎么办,好想他,好想见见他!
苓羽就这么躺着,一直躺到了月上中天,也毫无睡意。直到看到天花板上出现一个黑影,她的眼里才有了焦点。
黑影越来越大,慢慢的成了一个男子的模样,从天花板落了下来。
苓羽惊愕的坐起身,看着许久未见的僵王木钰,不由得一惊,“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会又要来掳我吧?”苓羽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我是来…道歉的。”
苓羽“啊?”了一声,最近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变得这么不正常了,先是青衍,现在换成木钰了?
见木钰眼里确实有着十分的歉意,苓羽将信将疑的听他说着,“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要你的血解毒。但是我没有想到会中了妖王的计。用凝血剑伤了你,后来见你无恙,才放下心来。但是心里一直深感愧疚,便想亲自来和你道歉。”
“凝血剑?”苓羽疑惑道。
木钰点点头,“凝血剑乃前任妖王以禁术所制。以吸食血液力量的为源泉,被此剑所伤,剑气会留在宿主体内,它会将宿主体内的血液慢慢凝固,而后吸食。万年前的百草神便是被凝血剑所伤,后来白墨上神将剑气引到自己身上,才救回了百草神的性命。我见你的身上已无剑气,想必是青衍将剑气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才救回你一命。”
苓羽惊愕万分,如果木钰说的是真的,青衍不顾性命的救她到底是为何?
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
难怪青衍的身体相比之前弱了这么多,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他会死么?”苓羽一想到他之前被剑气折磨的痛苦的样子,心里忽而一疼。
“不知道。”木钰倒是答的十分中肯,“若他强大到能够遏制住剑气,不用担心。若是有一天,他的身体再也无法遏制剑气了,那么他就会被剑气吞噬。”
不等木钰说完,寝殿里已没了苓羽的身影。她急忙跑回驿站,寻了许久也不见青衍的身影,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她将小白喊醒,小白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她也是一惊,“大白鹅你怎么回来啦?”
“青衍呢?看见他了吗?”
见苓羽一脸的急切紧张,小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唔,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了。其实这几日我们都没有看见他。不过战神大人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老是咳嗽,我在屋里都能听到……哎!大白鹅你去哪儿!”
见苓羽朝天上飞去,小白一愣,她该不会是去天界吧?
等来到星宿宫找到了角木星君,却发现青衍根本没有来星宿宫。角木星君也是一愣,“怎的?可是剑气又加重了?”看着苓羽焦急的样子,角木星君安慰道,“侄媳别急,他没来我这,那一定是去未成宫找赤连了,我一同与你去寻!”
苓羽道了谢,跟着角木星君来到未成宫。起初角木星君一时心急也并未在意突然出现的苓羽,在去未成宫的路上时,定了定神,才疑惑起来,看着身侧的苓羽。
虽然她身上有着青衍一千年的修为,但这天界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进了。“侄媳啊,叔叔且问你。你来这天界时,可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被什么东西追了啊之类的?”
苓羽摇了摇头,“没有啊,还挺顺利的。”来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青衍了,根本没有想太多,想来天界就来了。
至于角木星君对她的称呼,起初她也委婉的拒绝过,但这角木星君啊根本不听,还是一个劲儿的‘侄媳,侄媳’的叫着。叫着叫着苓羽也就习惯了,也不再阻拦。
角木星君闻言疑惑更甚,本想还接着询问,但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的未成宫。角木星君带着她直接落在了宫殿的天台之上。
赤连正慵懒的坐在围墙上眺望远处的风景,见到他们倏尔一笑,“星君今日怎的想到来看我?”他看向苓羽,“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还望仙子见谅,大人不记小人过。”
嘴上虽说着抱歉,但语气全无歉意。
这赤连好似和之前见到的感觉不太一样了,额头上的堕仙印记也淡的几乎看不见了。
身边也没有了粉衣女子。
角木星君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变化,心下大喜,上前抱住了他,“赤赤啊!多日不见,你终于……改邪归正了啊!”
赤连无奈,“星君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乱用成语啊!”
角木星君也不在意,抱着他开心的转着圈圈。一旁的苓羽终于忍不住了,对赤连道,“不知仙君可有见过青衍?”
角木星君这才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他放开赤连,“赤赤可曾见过我那不肖侄儿?”
“在下面叩拜神佛呢!”赤连指了指楼下。
等苓羽匆匆跑下楼就看到一脸虔诚的青衍正对着一尊神像躬身行礼,苓羽脚步一顿。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青衍如此认真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眼神流露出的尊敬之情。
不再冷血和高傲,全身散发出一种柔和光芒。
青衍看到她,也没惊讶,缓步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让她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其实这里除了是关押赤连的地方,亦是吾友的安息之地。”
原来这里供着的并不是什么神像,而是遗像啊!
“我将他们仅剩的残魂从战场上带回,封存在了这些神像里,以仙气滋养。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够重新投胎。”他拉着她的手,在一处老者的遗像前停下,“浮元仙君当年为救我,毁了仙元。再也无法投胎。”
他又拉着她,为她一一介绍这里摆放的人的名字,还有他们的故事。这里少说也有上百座遗像,但他每一个人每个故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着,苓羽好似也看见了重重叠叠的苍翠群山,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汹涌澎湃,雄伟壮丽。
山下是他们与敌人惊心动魄的战争,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战鼓鸣鸣,仙力涤荡。他站在人群最高处,睥睨一方。
‘战神’这二字不仅是一个称号,它代表着鲜血和牺牲。青衍有时虽行事狂妄,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从他被赋予这一称号时,就肩负着保护三界安危的重任。
他说着那些人的故事,可这些又何尝不是他的故事呢?
她看着他绝美的侧脸,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他说话时,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少了往日的傲气和冷漠,欣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那一刻,苓羽发现自己似乎从没真正了解过他。看似高傲冷漠的外表下包藏了一颗善良柔软的心。
替他们塑遗像,封残魂,以仙力助其重生。
他便是天界战神——青衍。